電波少年

生存戰略

[阴阳师]千年之守剧情鉴赏 下

从阴阳师官网扒下来的六周年千年之守剧情鉴赏,文字纯享版,分了上下两part,方便大家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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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之守二阶段剧情鉴赏



第八章



注入星辰之力后,阵法启动,荒的星海席卷了三人所在的空间。

星海之中浮现出种种世界灭亡的惨状,天崩地裂,烈焰洪水,病魔灾厄,世人被卷入其中,在哀叹中化为乌有。

神启荒:事不宜迟,必须尽快动身,我们所在的世界覆灭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神启荒:所谓去往其他时空改变命运,所到达的世界并非原本世界的「过去」和「未来」。而是进入时空之门时,

在命运之海的洋流中,发生了分歧的无数世界。

神启荒:正如同须佐之男大人在那场审判之前,曾无数次去往审判后的世界,却只不过是通过更改其他世界的结局,来探寻最好的做法。

神启荒:而你只有回到原本的世界执行探寻到的做法,才拯救了最初的世界,八岐大蛇如今,也面临着同样的困境。

神启荒:从时空之门打开的那一刻算起,所有已经发生过的既定事件,都会化为阵法所扎根的土壤,是巨木不可撼动的根基。

神启荒:而穿越之人所前往的,只有这一棵不动巨木身上的枝节,这也正是为什么穿越去未来勉强可行,去往过去则困难重重。

神启荒:因为稍有不慎,就会撼动主干,使所有世界面临一同坍塌的危险。

神启荒:而他所到达的世界,是包括我们在内的所有千年后太平盛世的根茎,若是他成功斩断根茎,我们,乃至他自己,都有彻底归为虚无的可能。

神启荒:这本是极难成功的,回溯过去之人一旦入阵,就可能当即化为虚无。

神启荒:然而千年前的时代我已经打开过了时空之门,致使那个时代的根基变得松动,正好被他利用。

神启荒:但从如今世界尚未毁灭的情形来看,他恐怕也并没有那么轻易地改变千年前的那个时代。

神启荒:正是因为须佐之男大人曾穿越去往无数世界,从蛇神的手中守护了那些世界的根基,所以他才难以成功。

晴明:也就是说,须佐之男曾经的无数次穿越,形成了无数个在「过去」阻止了八岐大蛇审判的世界。

晴明:而穿越向「过去」的八岐大蛇也同样被困在那些世界中,因此他正在一个个突破那些世界?

神启荒:没错,但即使如此,穿越者可用的时间近乎于无穷大,八岐大蛇早晚会撼动世界的根基,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神启荒:而你们此行所必须做的,就是找到回到过去的八岐大蛇所在的世界,并阻止八岐大蛇将那因阵法而松动的时代连根拔起的计划。

晴明:那么,我们得在八岐大蛇突破须佐之男所制造的无数世界、抵达原世界的「过去」之前,找到并阻止他。


须佐之男:此行非同小可,我迄今为止已去过无数世界,却从不曾经历过眼前的情况。

须佐之男:八岐大蛇无论是落败是称王,是毁灭世界还是被封印千年,都不曾穿越过时空。

须佐之男:晴明,你依然执意与我同去么?

晴明:千年前的世界,曾经是您的时代,但如今的世界,却是我的家园。

晴明:守护自己的家园却让他人独自上战场,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心安理得。

须佐之男:如今的世界我既然来了,自然也就是我的家园,更何况守护人世,本就是神的职责。

须佐之男:人类已不似从前那般依赖神明,却也不曾获得过足以对抗神明的力量。

晴明:须佐之男大人,您称我为守护者,将天羽羽斩交付给我,然而这世界的守护者却远不只我一人。

须佐之男:哦?

晴明:在过去的数年中,被誉为人界明珠的平安京曾数次陷入过灭顶之灾。

晴明:阴阳逆转,结界被毁,妖魔横行人间,众阴阳师们以肉身化作石像为代价,填补结界。

晴明:邪神降临,祭品巫女怨念所化的巫女大蛇出现在京都内,靠着荒大人的点拨和冥界众人的帮助,我们才寻到草薙剑,击败了巫女大蛇平息灾厄。

晴明:海国之乱,海妖众乘鬼船水漫京城,意图夺取灵力拯救故乡,为捍卫故土,各族妖鬼们纷纷参战,在云外镜的帮助下和人类一同守住了平安京。

晴明:之后的鬼王之宴上,鬼王们率下属前来与平安京结盟,共同为了净化云外镜而奔走各地。

晴明:到了终焉审判,参战的不只是人族和鬼王妖众,甚至远邦异族的天人都曾化为平安京的守护者。

晴明:正因如此,平安京存在到了今日,京中人安居乐业,繁华不减。

晴明:或许如您所说,人类已不似从前那般依赖神明,也不曾获得过足以对抗神明的力量。

晴明:然而,人类存在于世要对抗的本就不是神,而是自身。

晴明:我想要保护名为平安京的家园,战胜自身的命运,为此我需要您的帮助。

须佐之男:竟然不自认是来帮助我,反而是请求我的帮助吗?

须佐之男:说得也是,神的时代已逐渐过去。

须佐之男:在这个时代的人们看来,我早已是属于过去的英雄,而非眼前的荣光。

须佐之男:是时候把世界,交到新的英雄手中了。

晴明:多谢您的相助。

神启荒:晴明,要切记,你是凡人之身,本不该出现在不同时空之中,过去的世界中不曾有你,却有须佐之男,有我,也有八岐大蛇。

神启荒:尤其是我们选择的更是影响时空行进的关键节点,绝不能擅自更改我们的过去。

晴明:我记住了。


晴明跟随须佐之男一同进入了时空之门,穿过一片粘稠的漆黑空间之后眼前豁然开朗。

竟是一片群星璀璨的宇宙展现在了眼前,二人飘浮在其中,俯瞰着群星流转。

无数星辰汇聚为光之长河,在二人的脚下寂静却又湍急地流淌,奔流去向远方。

时而又有细小的支流从那光河之中溢出,独自前往宇宙遥远的彼端。

那细小而又明亮的光流互相交错,汇聚成一片一望无际的光海。

晴明:这是哪里,这片海水又是去往何方?

须佐之男:这里是无数世界之间的缝隙,而这片海流,名为命运洪流。

须佐之男:它象征着所有截然不同的世界中唯一不变的东西——时间,而流淌在其中的星光,每一个都是一个生机勃勃的世界。

须佐之男:海水来自的地方名为「过去」,而海水去往的地方则是「未来」。

须佐之男:在这空无一物的时空缝隙之中,所有的世界都是闪耀着的星光,而所有的命运,都义无反顾地奔向着未来。

晴明望向远方,望向「未来」,又转而望向「过去」。

晴明:洋流交错,但所有的洋流却都自一处来,洋流纵横,而所有的命运却也往同一处去。

晴明:所有世界自一处而起,在这无尽的海水中,无用如何颠簸,无论选择了怎样的命运,最终都会去往同一个结局。

晴明:繁盛不过是一时,衰亡才是永恒。

晴明:所有的世界都将殊途同归,在永恒的衰亡中走向相同的陌路……

晴明:而我们世界的毁灭,究竟是洋流中的一场流转,还是那无可避免的结局的一隅?

须佐之男:晴明,现在的我们站在一切世界之外,命运洪流之中。

须佐之男:在这里,我们可以顺流而下,窥视所有世界的结局,却也能逆流而上,使世界的命运改道。

须佐之男:或许有一天,世界终将迎来毁灭的结局,但绝不会是在这里,绝不会是在八岐大蛇的手中。

须佐之男从怀中拿出一枚风暴勾玉,向其中注入了神力。

那枚勾玉随即变化了形态,化为风暴所形成的结界,柔软地将二人包裹在了其中。

晴明:这是?

须佐之男:穿越时空会让人迷失自我,忘记自己是谁又为何而来。

须佐之男:如果死在阵法中更是会堕入虚无,永恒地徘徊在时空缝隙之间,我上一次前来,就差点迷失在其中,忘记回家的路。

须佐之男:这勾玉是我一个重要的人留给我的信物。

须佐之男:在命运洪流之中逆流而上是禁术中的禁术,稍有不慎就会彻底迷失,当年那个人还嘱咐我万万不能做这种事。

须佐之男:……但愿他下次见了我,别太生气。

晴明:您口中的那个人,难不成是——

须佐之男:站稳了。

须佐之男召出雷枪刺向洋流,沿着命运的洪流逆流而上。

雷枪化为利刃,将那锋利而又不可一世的光芒从中劈开。

洪水包裹着结界,撞击着它,连身为神明的须佐之男都行走得十分吃力,晴明站在他的身后,更是举步维艰。

晴明:等等,这些海水,竟然和其他的不一样?

光流之中突然浮现出一片紫黑色的海水,在接近须佐之男身侧的一瞬,突然化为蛇身一跃而上,而为晴明开路的须佐之男却还尚未察觉。

晴明:难道是八岐大蛇留下的陷阱?

晴明:须佐之男大人,快让开!

情急之下,晴明以身挡下了混在洪流中的蛇魔,却也被海潮卷入其中。

须佐之男:晴明,抓住我的手!

巨浪腾空,将二人彻底冲散。



等到晴明从昏迷之中醒来,却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地方。

晴明:这里是……高天原的审判场?

就在这时,审判场上突然响起了钟声,仿佛在召集诸神前往。

晴明:难道逆流而上的方法成功了,我已经来到了千年前的那场审判之上?

晴明循着钟声追到了审判场外,却在那里碰到了须佐之男。

晴明:须佐之男大人,我们成功回到了过去。

须佐之男:你是谁,不是神族而是凡人,如何会在高天原内,又如何知道我的名字?

晴明:……

晴明:莫不是穿越时空回到过去的后遗症吗?

须佐之男:穿越时空,回到过去?

须佐之男:不,我确实在荒那孩子的帮助下进了时空之门,但却不是去过去,而是去未来……

须佐之男:对了,这里是高天原的审判场?而我……

须佐之男:我是为了改变世界毁灭的命运,跨越时空之门而来到了未来。

须佐之男:我要做的就是……阻止预言中的八岐大蛇在审判场上发动阴谋。

晴明:难道说,眼前的须佐之男大人并非是和我一同向过去穿越的那位。

晴明:而是在数千年前,在还是少年的荒的帮助下,穿越向未来的那一位吗?

晴明:仔细看来,眼前的他确实没有我所认识的那位神明沉稳冷静。

晴明:甚至举手投足间,还有些莽撞的少年心性。

须佐之男:你怎么还在此处,快些离开吧,这里很快就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须佐之男:莫不是迷路了,不知该如何归家?

须佐之男摘下一枚雷电耳坠,从晴明手中拿过折扇,挂在了折扇上。

须佐之男:拿着这个吧,雷光能隐去你的身形,使你不被诸神和守卫所困扰。

须佐之男:默念心中所想,就能前往想去的地方,见到想见的人。

言罢,须佐之男转身离去,留晴明一人在原地。

晴明:荒嘱托过,贸然改变过去,会适得其反。

晴明:而眼前的须佐之男大人,毫无疑问是过去之人,看来还是不要打扰他为好。

晴明:惟愿你赠我的这枚信物,能让我一直无形地跟随在你的身侧。



告别了晴明,须佐之男即刻遣散了审判场上的神使,又命精兵将审判场围得水泄不通。

致使偷换了神格,窃取了天羽羽斩的八岐大蛇,自始至终都没能伤及诸神,杀出审判场外。

八岐大蛇:处刑之神竟然这样提防我,真是令我不胜惶恐。

八岐大蛇:我赞叹着世间一切之罪,不曾将两手血腥的你视为仇敌,可到头来啊,你却还是要置我于死地。

八岐大蛇:既然如此,那我也就只有孤注一掷,以命相搏一回了。

八岐大蛇化为蛇身,冲向天照的王座,而须佐之男有备而来,举剑向前,一剑劈开了巨蛇的身躯。


蛇神的巨躯从高天坠下,落入人世时发出惊天动地的响声,大地龟裂,蛇血飞溅,那毒血竟化为腐海喷薄而出,灾厄接踵而至。

平民:这是什么……村人因从天而降的妖物染了怪病,神明啊,请救救我的孩子!

平民:草木枯死了,庄稼烂在地里,鸟兽也变成了怪物,我们该怎么活下去。

面对眼前被腐海侵蚀遭受灾厄的人世,须佐之男震惊不已。

须佐之男:……我明明击败了蛇神,却没能换来世人的安宁吗?

面对世人的哭诉,天照剥离了自己的神力,化为太阳,在众人的跪拜下缓缓升入空中。

须佐之男:我为救世人而来,若结果一成不变,我究竟是为何而战。

须佐之男:请您不要离去,我誓会还这世界一片生机。

天照:这不是你的错,世界自有天命,而逆天改命,总有人必须付出代价。

天照:须佐之男啊,望有朝一日你能得偿所愿,在那世界的尽头,终找到属于自己的安宁。

须佐之男追了上去,然而天照已经逐渐化为了太阳。

天照:漆黑的世界啊,让我的神力将你重新照耀,化为众生新的乐土。

紫黑色的瘴气在光芒中散去,然而腐血的海洋却吸食着太阳撒下的光芒,直至众生的家园只留下狭窄的世界一隅。


在虚无之海上承载着最后的幸存者们,如最后的方舟般飘摇。

须佐之男:我终究还是没能拯救这个世界……

须佐之男:但是世人,众生,天照,我在此起誓,一定会找到拯救你们所有人的方法。

须佐之男离开了眼前已化为孤岛方舟的世界,再醒来时,竟是在审判场上。


茫然四顾,竟见审判场上座无虚席,天照的王座高高在上,而罪神八岐大蛇正跪在面前。

须佐之男:难道说,这又是另一个世界吗?

天照:蛇神罪大恶极,其罪当诛,即刻行刑——

须佐之男:不,等一下——

天羽羽斩应声而动,被束缚的八岐大蛇勾起了嘴角,神格即将被调换。

而须佐之男赶在神格调换之前冲了出去,夺过了其中的一把天羽羽斩。

须佐之男:蛇神,你休想如愿。

手中的天羽羽斩贯穿了八岐大蛇,而身后的另外五把则贯穿了须佐之男的身体。


须佐之男(炸毛战损):竟用蛇血……来侵蚀我的心智吗……

八岐大蛇推开重伤的须佐之男,挣脱了锁链的束缚,拔出了天羽羽斩,直指王座上的天照。

八岐大蛇:你的处刑之神已先你一步而去了。

八岐大蛇:神王啊,下一个轮到你了。

闻言,须佐之男强撑着想要站起,却只是加深了蛇毒的侵蚀,最终神智尽失,跌倒在血泊中。


再醒来时,已是另一个世界。

晴明:我的存在都不曾影响至今为止两个世界的走向,甚至偶尔与其中的住人搭话,也很快就会被人忘记。

晴明:难道说,是因为进入命运洪流时,八岐大蛇的陷阱中断了我的回溯,导致我成为了一个难以干涉命运走向,只能在所有世界中穿梭的旁观者吗?

晴明:看来我要尽快找到真正的须佐之男。

晴明:但没想到,千年前,只身来到这万千异界中寻找救世方法的须佐之男,竟独自在这里度过了千年的时光。

晴明:一个又一个的世界,一场又一场的决战,摧毁着他,重塑着他,使他成长。

晴明:却也将须佐之男困在时空的牢笼之中,永远都是那副不谙世事的青年模样。

在晴明的眼前,出现了在过去的时空中,再一次目睹世界毁灭后,坠入新世界的须佐之男。


他在一场瓢泼大雨中降临到了世上,金色的身躯沾染了血水,金发被打湿,垂在额上。

他抬头望向高天云端那雷鸣万丈的方向,听着那召集审判的钟声,一言不发。

看到这一幕的晴明终于无法再袖手旁观,而是合上了折扇,显露出身形,走了上去。

晴明:须佐之男大人……您可还记得我?

须佐之男(顺毛战损):你……

风暴雷鸣之神疲惫地看着他,迟疑着,任由雨水拍打着身体,片刻之后他说到。

须佐之男(顺毛战损):不论你是谁,都是我的子民,都是我要庇护的人。

须佐之男(顺毛战损):你还是快些离开吧,这里很快就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须佐之男(顺毛战损):莫不是迷路了,不知该如何归家?也难怪,雨下得这样大……

他于是伸手在身上搜寻。

须佐之男(顺毛战损):我记得……我这里有一样东西能隐去你的身形。

须佐之男(顺毛战损):只要默念心中所想,就能前往想去的地方,见到想见的人。

然而晴明却制止了他。

晴明:不必了,我认得回家的路。

晴明:而且我要寻找的人,他其实一直都在我的身边,即使雨这样大,却一直在庇护我。

须佐之男(顺毛战损):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告别了晴明,须佐之男再次踏上了前往审判场的道路。


天照:蛇神罪大恶极,其罪当诛,即刻行刑——

一切都如同之前的无数次那般发生着,只是这一次,当天照决心献身之时——

天照:为救世人,我将剥离神力,化为太阳,将黑暗从人世驱逐,并与它在天边追逐千年。

八岐大蛇:初生的光明啊,我不会让你升上云端,这世界应属于罪恶,这世人应属于自由!

八岐大蛇化为巨蛇之身,冲上云霄,追向缓缓升起的太阳。

而这一回,须佐之男却并未举剑斩杀,而是用身体挡在了天照身前。


八岐大蛇:让开,处刑神。

须佐之男:八岐大蛇,你满口自由,罪恶,世界灭亡的宿命,那就让我带你一同,归于你渴求的毁灭,你盛赞的虚无之中。

八岐大蛇:天真的行刑人,世人仍在渴求,世界仍在前行,我要伴随世人身侧,与他们共享那万物的终焉。

须佐之男以雷电化为锁链,将邪神一并拖入地底,落入了那翻滚着灾厄的虚无浪潮。

希望填满了须佐之男的胸口,他终于找到了拯救世界的方法。

须佐之男:原来无论胜也好败也罢,都不能改变那可叹的结局。

须佐之男:唯有同归于尽,才是唯一的答案吗……

然而千年后,浩荡的虚无之海中,却浮现出从封印中缓缓爬出的巨蛇身影。


彼时,须佐之男已坠入虚无千年之久,身体已彻底消融,灵魂也被侵蚀殆尽。

只剩下一缕残存的意识,在泥水中挣扎起来。

那幽魂般的意识已经没有了双腿,也没有神力,无法在虚无之海中掀起一丝涟漪。

然而八岐大蛇却仿佛听见了他的挣扎,回过头来望向他。

八岐大蛇:须佐之男,世人就是如此,既渴求正义却也渴求着罪恶。

八岐大蛇:世人想要英雄,却更想自诩英雄,世人想要作恶,却更想人替自己作恶。

八岐大蛇:所以千年也好,万年也罢,我永远会被召回人世,而你,终将被一个又一个的英雄取代。

须佐之男(炸毛战损):即使我被取代也好,遗忘也罢。

须佐之男(炸毛战损):八岐大蛇,我一定会从你的手中,拯救我的世界。

神力凝聚,巨浪滔天,须佐之男残缺的神格在毁坏的边缘垂死挣扎着。

八岐大蛇:我拭目以待。

虚无之海中翻滚起骇人的浪潮,然而这一切都没能阻止八岐大蛇离开的脚步。

在挣扎之中,须佐之男最后的光辉一点一点地沉入那污泥之中,将他最后的希望蚕食殆尽。


他再一次醒来,已来到了新的世界,又是一场大雨。

晴明:须佐之男大人。

须佐之男(顺毛战损):你……

须佐之男(顺毛战损):你快些离开吧,这里很快就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须佐之男(顺毛战损):不过不要担心,我一定会阻止他,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

须佐之男(顺毛战损):莫不是……迷了路?我这里有……

而晴明站在那里,为满身污泥的须佐之男撑起了一柄纸伞。

晴明握住了他的手腕,迟疑良久,片刻后,将一枚雷电耳坠放在他的手心里。

手指冰凉,然而那枚耳坠却被握得温热。

晴明:它能隐去你的身形,使你默念心中所想,就能前往想去的地方,见到想见的人。

晴明:惟愿你能得偿所愿,去往你想要前往的未来——也正是我的故乡。

晴明:而我还记得回家的路,他就在我眼前。

晴明:也请您记得它,不要忘了它。

暴雨打在二人头顶的伞上。

须佐之男(顺毛战损):……嗯。




第九章



当须佐之男再一次在新的世界中醒来时,过去的无数次失败有如噩梦般缠着他,使他浑浑噩噩,仿佛再也无法醒来。

妖魔甲:这家伙又醒了,这生命力真是比妖魔还恐怖。

妖魔乙:既然醒了就来让我们多找找乐子。

须佐之男四下望去,所见之处皆是妖魔。

只有几个瘦骨嶙峋的人类被锁在笼中,而自己竟也被锁链禁锢,被群魔包围。

须佐之男(顺毛战损):这里是哪里?神王天照何在?

妖魔甲:哈哈哈哈,听见了吗,他竟然说神王天照?

妖魔乙:该不会是刚才那一下把脑子撞坏了?

须佐之男(顺毛战损):妖魔,回答我。

妖魔甲:这里是人间,天照几百年前就没踪影了,听说是被蛇神大人吓得变成太阳跑到天上,再不敢下来。

须佐之男(顺毛战损):难道审判已经结束,而这里正是荒所说的,八岐大蛇篡位神王后的世界吗?

须佐之男(顺毛战损):不,穿越其他世界时空的节点,都是能由我控制的,而每次我醒来时,审判都应该还没有开始。

须佐之男(顺毛战损):如果这个世界的审判已经结束,我又怎么可能还活着?

须佐之男:难道我已经接近迷失,即将失去掌控这阵法的力量和意志吗?

须佐之男(顺毛战损):此时究竟是何时……

须佐之男(顺毛战损):我的身上……又到底发生了什么……

妖魔乙:当年是你自己偏要拦着蛇神大人统治高天原和人世,你这昔日战神最后落得个阶下囚的下场。

妖魔乙:如今神王八岐大蛇大人在高天原日理万机,早就懒得管你这等丧家犬死活。

须佐之男(顺毛战损):统治人世?那世人如今何在?

妖魔甲:也就还剩那几个躲在海岛上的小村,因你这家伙的风暴结界才苟延残喘至今。

妖魔甲:如今你也落进了我们手里,不用多久,我等魔军就能一统天下!

须佐之男(顺毛战损):我绝不允许。


须佐之男凝聚神力试图挣脱束缚,竟然发觉使不出一丝力气,唯有神力顺着那锁链从身体中溢出。

妖魔们见状一哄而上,吸食着他的力量,使他越发虚弱,不消片刻竟连站在笼中都不能。

须佐之男(顺毛战损):到底……是为什么……

妖魔甲:先日你为救那群渔民,挺身与海魔在漩涡激流中交战,才让那群渔民侥幸脱险,但自己却落入敌手。

妖魔甲:兴许是觉得反正自己落进妖魔手里,我们也关不住你吧?

妖魔乙:现在再看看这牢笼铁索,你怕是忘记了吧。

妖魔乙:这锁正是由锁你四肢神力的镣铐神锁所铸,你所守护的渔村亲手将神锁献给了我们,你已无路可逃!

闻言,角落中的牢笼里,一个骨瘦嶙峋的人类突然发狂一般,朝着须佐之男的牢笼扑来。

在妖魔们的拳打脚踢中,人类用身体罩住了那笼子,挡下了妖魔们的吸食,死死不肯松手。

须佐之男(顺毛战损):你这是做什么?快离开!

人类:我只是想要救下我那苦命的女儿,可那群妖魔,竟幻化成我亡女的模样来哄骗了我……

人类:我只当那锁链是寻常的枷锁,失去也无妨……

人类:正是我害了您,也害了村人们啊!

话音未落,一柄长剑自上而下穿透了男子的喉咙,鲜血溅了笼中的须佐之男一身。

人类:须佐之男……大人……请你……饶恕我……

濒死之际挥舞的双手,仿佛在试图抓住什么,但被神锁禁锢的须佐之男已无法握住他的手了,最终须佐之男说道。

须佐之男(顺毛战损):我原谅你。

狰狞的濒死脸庞,最终缓缓闭上了血红的双目,而手中枯骨般的手指,也最终无力地垂落了。


看着用身体庇护他直到死亡的人类尸身,无能为力的自己。


一时间人类囚徒的哭号,祈求,妖魔们的大笑,嘲弄,在须佐之男的耳中交杂在一起。

在他迷蒙的脑中混为一团,和幼时噩梦般的经历重叠在了一起。

须佐之男(顺毛战损):经历如此多年岁,历经了如此多的世界,我却仍旧无能为力,今日的我和幼时的我,究竟有什么分别?

须佐之男(顺毛战损):我到底该如何拯救你们,拯救……这个世界……

妖魔丙:喝了这碗血酒吧,很快就不烦恼了。

妖魔丙:多喝点,很快就没有烦恼了,甚至连自己是谁,也都想不起来了。

须佐之男打翻了酒碗,见状妖魔威胁起来。

妖魔丙:你不喝,就让那群人类代劳,看这一碗下去,能逼疯几人!

闻言,须佐之男咬着酒碗,仰头一饮而尽。


在妖魔们的百般逼迫之下,被困的人类们陆续成为了胁迫须佐之男的筹码。

其中有人不堪其辱自尽在殿前,有人跪在他笼前祈求他原谅,更有的陷入疯狂化为妖鬼,加入魔军之中。

被不停下毒,终日浑浑噩噩的须佐之男,见到这一幕幕的悲剧时,却仍会从笼中伸出手来,仿佛试图捉住世人祈求着神明的双手。

须佐之男(顺毛战损):不要怕,你们,终将被原谅。

须佐之男(顺毛战损):很快,我就会把那安宁的世界,还到你们的手中。

匕首贯穿了他伸出笼中的右手,将他的手掌钉在了地面。

妖魔乙:竟还在痴人说梦。

妖魔走后,须佐之男在失血过度中越发恍惚困倦,只能尽力不断地强打精神。

???(伊邪那岐):须佐之男,你已迷失太久了。

他脖颈上的风暴勾玉燃烧起来,让他看到了心之所向的地方。

那片闭上双眼就能看见的海原,那永远宁静的小岛在命运残酷的洪流中孤独地摇曳。

须佐之男(顺毛战损):……梦吗?

须佐之男(顺毛战损):是啊……这世上最美的美梦,就在我的故乡,在那海天交界的地方,在友人和亲人的环绕之中。

须佐之男(顺毛战损):我终将把这个美好的梦还给世人,让他们也能够恣意地活着。

须佐之男(顺毛战损):握住我的手吧……我一定……要带你们去往那个梦中,那个自由而美丽的地方……

就在这时,有人拔出了刺入他手掌的匕首。


须佐之男(顺毛战损):你是?

???(晴明):我和你一样是时空的旅人,是异世界的访客,我本不该与你相遇,更不该告诫你前路的艰险。

???(晴明):但我终究无法再袖手旁观,请告诉我,如何才能救您?

须佐之男(顺毛战损):这牢笼的锁链是我的神锁所化,但在我的左手和双腿,还各有一条锁链,只要你有足够的力量解开镣铐,我就能冲破牢笼。

???(晴明):您的神力千年来鲜少会完全解封,若我真的那么做了,您会如何?

审判的钟声自云端响起,金色天平的轮廓出现在高天之巅,仿佛在昭示着命运的终点。

须佐之男(顺毛战损):我会得偿所愿。



——高天原,终焉审判的审判场上

八岐大蛇:天照,如今的我已将世界纳入掌中,世人也已臣服在我的脚下,可你的枷锁却还在高天中照耀。

八岐大蛇:今日我将重启审判,召集刑具天羽羽斩,斩断这枷锁,将自由还给世人。

八岐大蛇:陨落吧,太阳,从今往后,这世界不再是诸神之庭,而是罪人的乐土。

天羽羽斩陆续启动,六把利刃朝着天际乌云环绕的太阳飞去。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惊雷却将天羽羽斩击落,光芒散去,巨大的黄金之兽扑向了王座上的八岐大蛇。

八岐大蛇:真是执迷不悟啊,须佐之男,这黄金之兽的样子倒是更适合你这盲信的愚者。

八岐大蛇:只是命运的洪流已然走到了尽头,逆流而上的结局就只有粉身碎骨。

须佐之男:就算粉身碎骨,我也要拉着这顽固不化命运,拉着你这罪魁祸首一道。

八岐大蛇:毁灭吧雷鸣风暴之子,你的光明不过昙花一现的幻景!

须佐之男:坠落吧八歧大蛇,你的黑暗不过是咎由自取的愚行!


八岐大蛇化为巨蛇,在审判场上与黄金之兽缠斗,二者大战数日,天地色变,高天原尽毁。

直到八岐大蛇孤注一掷,驱使所有天羽羽斩一并刺向了高天之上的太阳。

黄金之兽见状追向高天,接住了炽热的太阳,然而巨蛇紧追其后张口咬上。

在太阳的火焰中,黄金之兽被灼烧着四肢,却丝毫不肯退却,进而剥离出神力化为人形的巨神之身,高举着太阳朝着高天而去。

须佐之男:我愿以此身开天辟地,化为联通人神两世的最后一缕薄光。

那金色的巨体如同贯穿大地的闪电,在他的肩上,归位的太阳迸发出耀眼的光芒,驱散了黑暗,驱逐了妖魔,将光明重新洒向大地。

在那万物复苏,世界重获生机的瞬间,金色巨神如丰碑般的周身显露出无数裂痕,最后化为无数金色的细沙轰然倒塌。

而目睹了这一切的晴明,自始至终却只是站在巨神的脚下,茫然若失地看着这悲壮的一幕,直至被卷入其中——

晴明:须佐之男大人!快抓住我的手!

即将在时空的洪流中迷失的须佐之男茫然地看着他,在金色漩涡之中却有一瞬间真的被晴明捉住了手腕。

那枚能够指引方向的雷电耳坠发出微弱的光芒,指引着二人。

从迷失中醒来的须佐之男,一个人继续投身向命运的洪流之中,转眼就没了踪影。

晴明:曾经的须佐之男大人,愿你能尽快找到前往平安京的道路。


失去了支点的晴明却突然被另一只同样有力,却不再迷茫的手所抓住。

???:晴明,我总算是找到你了,小心!

晴明:什么?


天崩地裂之中,一只有力的臂膀抓住了晴明,将他拉出了世界之中,逆洪流而上,进入暴风环绕的结界之中。

须佐之男:你中了蛇毒,是八岐大蛇在逆流而上的道路中所设的陷阱。

须佐之男:使你反复回到起点,无论如何都无法到达他所在的世界,我一路追寻才终于在那个险些被毁的世界中找到了你。

晴明:我一路经历的世界,都是您曾经亲身经历过的世界吗?

须佐之男沉吟片刻,岔开了话题。

须佐之男:如今回溯的道路已无法使用,我却还知道一条可以绕去千年之前世界的路。

须佐之男:就是途径所有命运交汇的终点,名为黄泉之国的世界。

晴明:既然如此,请您务必带我前往。

晴明:但也请您谨记,无论一路上发生什么,我都与您同在。


二人顺着风暴勾玉的指引,一路历尽艰险。


终于,在一片漆黑的虚无之海中,他们找到了漂浮在时空尽头的世界,这里便是须佐之男口中的黄泉之国。

晴明:原本如长河如沧海般的命运洪流,在这远离诸多世界的偏远一隅世界中抬头看去,却如银河般飘浮在空中。

晴明:这星罗棋布的星象,像极了荒大人所召唤的星海中的浮光倒影。

须佐之男:星海和月海,原本就是黄泉之国夜空中冰山一角的倒影。

须佐之男:预言之神们的天命与黄泉之国相连,身在万千世界的他们,闭上双目窥探未来时,都会望向眼前的这同一片群星。

须佐之男:有幸来到这里的我们现在想必也正与荒隔着星海的海水,望向同一片星空吧。


广阔无垠的黄泉之国有着绝美的星夜,却没有人世那般生机勃勃的大地海洋,而是一片漆黑涌动的虚无之海包裹着一切。

在这漆黑的海面上,矗立着一座金色的宫殿。

宫殿被灰色的云雾笼罩,高耸入天。

如同上古之神古老而又坚实的身躯,在虚无浪潮的边缘永恒地镇压着,为繁荣与衰亡二者划分着边界。

而在那宫殿前,竟有一座宁静的小岛,无风无浪的它如同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一般。

又如同被那巨神般的宫殿保护着的孩子一般,静谧而又安宁地安睡着。

晴明:岛上,竟然有一个孩子?

晴明:这孩子竟浑身缠绕着绷带,莫不是误入了这里而受了重伤。

晴明:须佐之男大人,请放我出结界,我要去救治那个孩子。

须佐之男:不必了。

须佐之男:这里是黄泉之国,是时空尽头的荒芜之地,这里没有时间也没有空间。

须佐之男:那些曾在别的世界别的时间发生过的事情,都会如幻影般重现。

须佐之男:那个孩子,是幼时的我。


——数千年前,沧海之原

被卷入妖魔屠戮人类惨剧的年幼须佐之男,自被伊邪那岐从妖魔手中救出后,就被他带去沧海之原,安置在那里修养。

少年须佐之男:自我降生之时,雷鸣风暴击毁了高天原的神殿,同族只向我投来嘲讽和冷眼。

少年须佐之男:年复一年,诸神们将我锁在孤高的神殿里,所有人都将我遗忘。

少年须佐之男:只有人类的友人们如家人般待我,甚至我们落入妖魔之手,也不曾将我交出。

少年须佐之男:这样的我,在魔军的牢狱中,在他们的庇护下苟活至今。

少年须佐之男:即使身形破碎,神格被侵蚀,也不曾有一天忘记过他们的恩惠和关照,也不曾有一天相信过……

少年须佐之男:高天原会有人想起我,前来救我……

少年须佐之男:伊邪那岐大人,您究竟是为何而来?

少年须佐之男:又为谁而来?

伊邪那岐:弱者才满口质问,强者只随心而为,我乃上古之神,是使天地拜服的强者。

伊邪那岐:我为我自己而来,为我自身的愿望而来。

少年须佐之男:您的愿望是什么呢?

伊邪那岐:等你长大,有一天你终将明白。

少年须佐之男:……

少年须佐之男:时光啊,请让我快些长大,让我能够守护他人,再也不让任何悲剧发生在我的眼前。


学着伊邪那岐的样子,没过多久,在这世外桃源般的小岛涯边,重伤未愈的少年就练起了比自己还高的雷枪。

伊邪那岐:须佐之男,你还真是闲不住,可知道我把你从妖魔手中救回来才过了几天,重伤未愈,操练难道就差这一时?

少年须佐之男:伊邪那岐大人,这岛上风和日丽也没有旁人,我……想要早点变强。

伊邪那岐:没有旁人还叫我大人?

少年须佐之男:师父。

伊邪那岐:再想想。

少年须佐之男:……父亲。

伊邪那岐点头,似乎终于是满意了。

伊邪那岐:我既把你领进家门,自然是要尽职尽责教养,之前是我疏忽了,才险些酿成大错。

伊邪那岐:至于以后,我已经想好了,断然不会再让你像过去那么莽撞,也不会再让你像过去那般寂寞。

几日后,伊邪那岐出海回高天原领命出征,再回来时已是两月之后。

伊邪那岐:须佐之男,我思来想去,岛上果然还是太过冷清。

伊邪那岐:我不在时,你一个人难免会寂寞,这些孩子个个都聪慧,你尽管拿去解闷。

少年须佐之男:父亲……这个是?

伊邪那岐:是生长在南边密林的食人花。

少年须佐之男:这个又是?

伊邪那岐:是北方雪山独有的食人树。

少年须佐之男:……那这个呢?

伊邪那岐:这正是大名鼎鼎的东方岩窟食人鸟。

少年须佐之男:……我明白了,那剩下的这一个必定是来自西方的食人兽。

伊邪那岐:这个是镇墓兽的幼兽,上个月才刚长的牙。

少年须佐之男:这么说来这个不会吃人?

伊邪那岐:当然也会吃人,不过好在这岛上也无人可吃,就是有,也就是吃你了。

少年须佐之男:父亲。

伊邪那岐:嗯?

少年须佐之男:如果下回您回家时找不见我,记得去它们的肚子里找找,墓就请建在这海崖上。

伊邪那岐:休想,这海崖边可是我留给自己的,如何能把你葬在这里,让我终日触景伤情?

少年须佐之男:父亲也想要葬在这里?

伊邪那岐:是又如何,不过我可没有你这般煞风景,就算是要葬,也该是海崖下,终日和海潮作伴。

伊邪那岐:只可惜,生也好死也罢,我恐怕永远不会有如愿的一天了。


日子过得久了,伊邪那岐在战场和岛上来来回回,岛上的珍奇异兽也跟着越来越多。

少年须佐之男:您究竟是怕我寂寞,还是自己觉得寂寞……

伊邪那岐:当然是怕你寂寞,有你在这岛上,我还有什么好寂寞的。

伊邪那岐:光是看你每天早上从食人花嘴里爬出来打扫屋子,上午躲着打人树的树枝练习枪法。

伊邪那岐:中午顶着岩鹰的扑袭拾柴烧饭,下午又是如何在狛犬手下背书罚站。

伊邪那岐:晚上还要给镇墓兽做肉糜煮粥,百年孤独也都抛去了九霄云外。

少年须佐之男:父亲下次回到岛上的时候,若是又抢了别人家的孩子来给我养,从此晚酌的下酒菜,就只有镇墓兽吃剩的小鱼干了。


时隔一月,把捉弄弟子当作人生一大乐事的伊邪那岐再次回到了岛上。

他特意把神鸟八咫乌的卵藏在了衣服里。

却发现今日的岛上无比安静,只有须佐之男一个人在院里给花草剪枝。

伊邪那岐:须佐之男,今天这是怎么了?神兽们呢?

少年须佐之男:岩鹰她们去出海捉鱼,狛犬先生在给食人花打人树上礼仪课。

少年须佐之男:镇墓兽他们去密林里拾柴,我已经生上火烧了饭,打扫完院子,就把海蛎子下锅。

伊邪那岐:你何时把这群神兽教得这般听话团结,莫不是想合力把我赶出家门?

少年须佐之男:父亲此战想必是尤为凶险,竟累到胡言乱语起来,还是快进屋休息,鱼汤已经在桌上了。

少年须佐之男:您不会是,又带了什么奇珍异兽来岛上吧?

伊邪那岐:……这次匆忙,不曾有时间去收集神兽,倒是刚好有人送了些滋补的食材,这两只三色卵你拿去煲汤。

少年须佐之男:父亲……

少年须佐之男:您还是去吃小鱼干吧。


经年日久,大概是伊邪那岐为人太过肆意妄为,须佐之男丝毫没学来他平日里的桀骜不驯,反而长成了一个内敛的少年。

须佐之男每日天地为庐,鸟兽为伍,恪守着伊邪那岐留下的修炼之法,不曾有一日怠慢过修行。


伊邪那岐:须佐之男,你为人勤奋,做事一丝不苟,又心怀世人。

伊邪那岐:然而你是否明白,真正的强大将从何而来?

少年须佐之男:强大来源于可以重塑世界的神力,也来自为运用力量所必需习得的稳重和谨慎。

伊邪那岐:何以见得?

少年须佐之男:初生时的我,因不受控制的神力而遭到了高天原的厌弃和疏远。

少年须佐之男:而年幼时的我,又因为缺乏稳重和谨慎而连累了人类的友人。

少年须佐之男:反观父亲您,那一日,您劈开海水血洗魔军,其势无人能敌。

少年须佐之男:您拥有这世上最至高无上的神力,却从来都张弛有度,不曾被畏惧而被世人爱戴。

少年须佐之男:即使是我这般顽劣……也不例外。

伊邪那岐闻言坐下在海崖的岩石上,望向拍打着礁石的沧海。

伊邪那岐:你可知那日我是为了谁,又是为了什么劈开了海水血洗沧海。

少年须佐之男:是……为了我?

伊邪那岐:错了,是为了我自己。

少年须佐之男:欸?

伊邪那岐:我救你,是因为我想救你,我若大开杀戒,是因为我想要大开杀戒。

伊邪那岐:有朝一日若我决心舍身成仁,那也就是因为我活够了罢了。

伊邪那岐:须佐之男,你要记住,神明心怀世人,却并非为世人而存在,反之亦然。

伊邪那岐:故若为世人而滥杀,杀孽在己,若为世人而陨落,罪责在己,若为世人而献身,有朝一日,终将被世人遗忘。

伊邪那岐:没有谁的生命是为了别的生命而存在的,那只是对生命的亵渎,你万不可成为那样的蠢材。

少年须佐之男:若我的喜怒哀乐都只属于我,我的生命不可献于给他人,那么生命自诞生就是多么孤寂。

少年须佐之男:万物众生,都永远无法逃出这孤独的怪圈吗?

伊邪那岐:不,那日我屠军救你,杀孽只归我一人而无需你担一分。

伊邪那岐:但有一样东西,却确实是给到了你的手中,即使你不肯要,也休想丢下。

伊邪那岐:那是我独断专行所必需背负的责任,是生命傲慢自负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伊邪那岐:套用天照的话来说,就是所谓的「爱」吧。

少年须佐之男:那么我一定是爱着许许多多的人,爱着许许多多的事,是爱遍了这世界的角角落落,又爱着生活在角角落落的众生。

少年须佐之男:所以我才从不孤寂,也并不痛苦,只是一心想要守护更多的土地,庇佑更多的世人。

少年须佐之男:若这就是命运对我的指引,那我对命运,就只有无限的感激。


伊邪那岐闻言沉默不语,最后,将三枚风暴勾玉构成的项链交到他的手中。

伊邪那岐:有朝一日,若你在命运中迷失,就对着它呼唤我的名字。


次日,高天原送来战报,七恶神举兵。

伊邪那岐只身赴战,从此杳无音讯。

少年须佐之男:父亲这一回去得这样久,回来时,我们一定要多做些好吃的。

镇墓兽:我看他不回来才好,他回来一次能撸秃整座岛神兽的尾巴。

少年须佐之男:反正横竖是要换毛,不如让我多织几件外衣。

??:战报到。

少年须佐之男:您是?

神使:我乃高天原神使,奉天照大人之命,送来伊邪那岐大人的遗物。

少年须佐之男:……你说什么?

神使:神军统帅伊邪那岐大人,已于上月战死沙场,请您节哀。

神使放下一副残破的战甲,旋即扬长而去,留须佐之男一人呆立在原地。

鸟兽们见神使离去,纷纷走了出来,围在了他的脚边,小心地蹭着他的脚踝。

少年须佐之男:……

少年须佐之男:父亲他……曾说过想葬在那片海崖之下。

少年须佐之男:我去那里等他。


须佐之男推开鸟兽们,独自跑向海崖边,捏紧了手中的讣告密信反复阅读,似要从其中找出什么来一般。

直至天色已晚,信中的字也已被沾湿而模糊。

少年须佐之男:您曾说过不想在这海崖上修墓,太煞风景。

少年须佐之男:若您今天不亲自前来阻止,我就要把您的衣冠,葬在这海崖顶上了。

???:真是个不肖子。

少年须佐之男:父亲?

伊邪那岐:平日里我教你什么你都要顶几句嘴,这回高天原说什么你倒是都肯信,我难道那么容易战死吗?

须佐之男急忙擦干了眼泪,抬起头来。

少年须佐之男:当然不是,您所向披靡,世间万物,都不是您的对手。

伊邪那岐:没错,所以你也不是我的对手,合该被我天天作弄,这次也一样。

伊邪那岐:强者妄为,弱者守礼,这是拜入我门的第一准则。


夜里,睡得正香的镇墓兽被须佐之男兴奋地摇醒过来。

少年须佐之男:父亲他回来了!

少年须佐之男:他正一个人在密林里养伤,他是躲着高天原回来的,你可要替我保密。

镇墓兽:密林的哪里?那里面什么时候有了房子?

少年须佐之男:就是在密林里海崖那边方向,他说想要静养,你平时也别靠近海崖打扰他。

镇墓兽:小金毛……你都在胡说些什么?

须佐之男将脸埋在镇墓兽柔软的皮毛里,喃喃地说道。

少年须佐之男:这一回换我不能让他失望,不能让他孤寂。

镇墓兽将爪子轻轻地放在了他的头上。

镇墓兽:傻瓜,失望的人,孤寂的人,分明是你啊。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须佐之男在这遗世独立的小岛上一天天长大,而伊邪那岐也再也没有离开过那座海崖。

怕伊邪那岐无聊,须佐之男时常一个人去海崖边拜访他。

须佐之男:我已经学会了您留下的所有枪法,如今也已能熟练掌控自己的神力。

伊邪那岐:做的不错,只可惜想打败我,还差了几分。

须佐之男:今天,岩鹰从岛外送来消息,恶神再度举兵,人世处处沦陷,战火没多久就会蔓延到高天原。

须佐之男:想要拯救世人,拯救高天原,必须有新的武神领兵。

须佐之男:……我想回高天原请命,接替您的武神之位。

站在海崖上的伊邪那岐闻言回过头来。

伊邪那岐:一旦拿起枪,就再也无法放下,踏出离开这里的一步,你从此再不能回头。

伊邪那岐:你已经长大,如幼兽般勇猛,如飞鸟般自由,可以去往任何地方。

伊邪那岐:然而你所选的,仍旧是战场吗?

须佐之男:战胜恶神还世人安宁,是身为神明的我的职责,是身为您弟子的我,必须面对的责任,也是我未了的心愿。

须佐之男:但在我心中依然有着自私的愿望,有着期许的土地,有着怀念的故事,有着思念的人。

须佐之男:有朝一日,我将回到这片沧海,那时的我将不再是神将也不再是处刑人,而是须佐之男。

须佐之男:在这座海崖上,在潮水声和风声之中,我终将与您重聚。


年少的须佐之男身披戎装离开了小岛,岛上的种种幻影也跟着消失在了这里。



空中浮现出日月同辉的异景,如同穿透一切的双目,注视着立于黄泉之国入口的二人。

???:神族可以入内,凡人留在岛上。

须佐之男:大人。

???:错了。

须佐之男:……父亲。

须佐之男:我回来了。




第十章



凡人之身无法进入充满虚无的黄泉之国,须佐之男暂时告别晴明,一人踏入其中。

黄泉之国巨大而空旷的回廊中,回响着须佐之男一个人的脚步声。

随着他的前行,城门后的黄泉之国逐渐露出其诡异的真容——竟是一座上下倒置的都城。

数百座巨大的神殿尖锐如剑,自天际伸出直指地底,而地底则如夜空般漆黑,闪耀着星光点点的万丈深渊不知通往何处。

万千星辰近在眼前,仿佛手可摘星,巨大的天体漂浮在夜空中,无一不环绕着这城池旋转。

层层叠叠,化为星系,组成宇宙,一刻不停地沿着亘古不变的轨迹运转。


须佐之男:上古之神伊邪那岐啊,这就是您所置身的世界吗?

须佐之男:我知道那片深渊中的夜空,并非真正的黑夜,而是「命运之海」的本体。

须佐之男:所有世界中的可能性,任何的时间与空间都在这里交汇,编织为命运。

群星不语,颠倒的城池亦不作答,万千世界仿佛空无一人,连伊邪那岐也不再回应他的问题。

须佐之男:您坐拥万千世界,怀抱着无数的可能,命运在您的手中翻滚,生死在您的眼中不过是须臾转瞬。

须佐之男:您的真身矗立在这星辰环绕的中心,您的存在,如同虚无般不可捉摸。

须佐之男:然而我是您的弟子,是您所亲手养育的神明,是您一直注目着的旅人,是万千世界最不自量力的英雄。

在那群星之巅,夜空的深处,逐渐显露出被虚无所遮蔽的日月,仿佛神明终于肯聆听他的话语。


须佐之男:人世的英雄们只知我曾穿越时空,在无数世界中找寻到了拯救人世的可能。

须佐之男:却不知,我曾在经历了无尽的世界后迷失了自我,被命运的洪流冲刷到了时空尽头的黄泉之国附近。

须佐之男:那时的我误以为虚无之海是沧海之原的海域,将幻境中的小岛错认成曾经的家园。

须佐之男:失去理智的我忘了自己的责任,忘了岌岌可危的世界,一心以为自己终回到了沧海之原的故乡。

须佐之男:世人只知我是雷神,是叛神,是处刑之神,然而你却深知我的懦弱。

须佐之男:你曾见过我是如何自欺欺人,沉浸在自己编织出的养父奇迹归家的幻想中,也曾见过我是如何逃避,躲进美好的回忆不复醒来。

须佐之男:然而您却不曾厌弃我,一直在黄泉之国注视着我,在我迷失于时空尽头的幻想之时,压制了我的失控,将我从疯狂中唤醒。

须佐之男:父亲大人啊,我早已遵循您的愿望,将您的盔甲埋在了您最爱的那片海崖之下,却无法将天真的自己,一并埋葬在过去。

须佐之男:为此,我必须要打破禁忌,逆流而上,前往那被歪曲的过去,拯救岌岌可危的世界。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神殿前回响,在星辰与夜海之中回旋,直至通往城中的道路终于打开。

海水退去,群星让出了道路,仿佛城池的主人无声地邀请着他。


须佐之男沿着那古老而冰冷的台阶一路向下,无尽的夜空在他的脚下铺陈,而头顶是流转的星辰。

须佐之男:在时空的尽头,竟然有这样美的夜空。

须佐之男:真想跳入其中,与之化为一体,再也不分彼此……

???:你再往前迈一步,就可以得偿所愿了。

伊邪那岐现身,一把拉住了须佐之男。

须佐之男急忙停步,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被那夜空迷住,险些一脚踩空,跌落深渊。

须佐之男:……父亲大人,别来无恙。

伊邪那岐:我早该料到,越不让你做什么你就偏要做什么。

伊邪那岐:当初去未来时就已吃尽了苦头,如今却是不自量力地逆流而上,要前往过去。

须佐之男:您在这黄泉之国可观察一切世界的行进,想必早已料到了我的选择,倒不如说我有此举,本就是您的教诲。

伊邪那岐:是又如何,难道是我将你养成了一个无可救药的蠢孩子,就再不能笑你无可救药吗?

伊邪那岐:你可知肆意妄为——

须佐之男:——正是强者的特权?

伊邪那岐:你离成为强者还有千里之遥,倒是把胡作非为学得炉火纯青。

须佐之男:是您教导有方。

伊邪那岐眯着眼注视着他,突然勾起嘴角,冷笑道。

伊邪那岐:不过比起我还是差得远呢。

言罢,伊邪那岐突然一把松开了须佐之男。



星辰万物飞快地流转,虚无之海近在眼前,须佐之男急忙伸出手来想要抓住什么,却是徒劳,径直坠入那翻滚的虚无之中。

漆黑的虚无充满了他的视野,从口鼻中涌入,紧紧包裹着须佐之男无路可逃地的身体。

而等到他在震惊后重新睁开双眼,看到的竟是一个漂浮在海水中的,逐渐成形的世界。

须佐之男:这是……

伊邪那岐:这就是世界最初的模样,也是世界的第一位神明,象征着「生」的我,从「死」之中诞生而来的第一个日夜。



随着伊邪那岐的话语,从悠久无尽的死之中,世界诞生了——

在那初生的大地上,日月轮番升起。

日月照耀着世界,也引领着世人,而降生在这原初的世界中的伊邪那岐,是第一位生者,也是不死之神。

在那广袤而美丽的世界中,年轻的伊邪那岐向人类们传授了知识。

教导他们理解世界,改变世界,与世界共同成长,战胜灾祸,开创出那繁荣的时代。


伊邪那岐:去探索吧,去创造吧,然后用你们的心和双手制造出更多我所不曾见过的繁荣,并将那璀璨的文明献给我。

伊邪那岐:皆因我正是你们的神明,是你们生命的源泉,是永恒不灭的生者。

少年须佐之男:伊邪那岐大人既是永恒不灭的神明,为什么还要养育我,让我继承您的意志呢?

伊邪那岐:怎么,不愿意吗?

少年须佐之男:不是的,我只是在想,花朵凋零,来年仍会绽放。

少年须佐之男:如果世上有不灭的「生」,那是否也有复生的「死」。

伊邪那岐忆起少年神明刚刚在战争中失去了人类的友人,于是半跪在他的面前,将摘下的花朵握在他的手中。

伊邪那岐:凋零的花朵来年还会重新绽放,但却不再是之前的那一朵,虽不是同一朵,却也同样美丽。

伊邪那岐:世上永远无法复制的独一无二的美,这就是名为生命的奇迹。

少年须佐之男:若有一天我死去,也永远都不会被谁所替代吗?

伊邪那岐:永远都不会。

在那之后没多久,少年神明在与鬼族的战争中死去,伊邪那岐从残破的尸体上那已僵硬的手指间,摸到一朵即将凋零的野花。

那一瞬,不灭的神明感到了从未有过的触动。

伊邪那岐:我是象征着「生」的,不灭的神明,我的一切都不曾衰败,都不曾老去。

伊邪那岐:但究竟为何,我竟突然觉得自己身体中的某样东西,在这一瞬死去了。

伊邪那岐:既然如此,须佐之男啊,就由你来化为填补我黑夜的星辰,那随你死去的我的缺口,就由你残存的灵魂来润泽,

与我化为一体,成为这世上不灭的永恒。

伊邪那岐:或许有朝一日,在那沙砾与泥土的大地上,还会生出同样的花。

伊邪那岐:漆黑的夜空亦是我身躯的一部分,无日也无月时的你,如今却被星光点亮,既然如此,就也给你取一个名字吧。

伊邪那岐:就叫你,「命运之海」。

凋零的花朵,与须佐之男的灵魂化为一体,二者的意识升入空中,发出像星辰般的光芒。

他们融合进伊邪那岐的身躯,化为了命运之海中的第一颗星辰。


往后数百年过去,洪水频发,原本广袤的土地一点点被海洋吞噬淹没,而世人的栖身之所也越来越小。

伊邪那岐:人世皆是我的神庭,世人皆是我的子民,「虚无」的浪潮啊,我断然不会让你将属于我的东西从我手中夺去。

伊邪那岐于是驱使神力分开海水,为流离失所的世人开辟新的居所,又教授人们筑船之法,建造巨船连为一体,成为海上飘浮的都市。

人类:神明大人啊,如今的我们有如无根的浮萍,何时才能回归陆地的家园?

人类:那些被海啸带走的人们究竟去了何处,是否还能再相见?

伊邪那岐沉默不语,无法回答他们,却想起了当年那年少的神明曾问过自己的话语。

于是他将所有逝去的生命与自己融合,那些生命的意识化为星辰,送入流淌的「命运之海」,他们在海中和须佐之男一起,从此照耀流转的人世。

伊邪那岐:不必叹息,也不要停滞不前,你们曾失去的,已化作照亮你们前路的光。

伊邪那岐:世上既有永恒的生命,那永生的我也能够凭自己的力量,支撑摇摇欲坠的世间万物生灵,建立不灭的国度。

伊邪那岐:人类啊,我将神力分给你们,从此往后,你们将在海上漂泊千年,与名为「虚无」的浪潮为敌,与名为「衰亡」的恶兽而战。

伊邪那岐:要记住,洪水终会退去,海流终将干涸,但我终会引领你们走向未来。

获得了神力碎片的人类在海上建立都市城邦,繁荣复兴。



人们与虚无之海对抗千年,终于迎来海水的消散。

人类:神明大人啊,正如您所说,我们回到了曾失去的陆地家园,然而家园却早已不是曾经的模样。

人类2:我们信仰着您口中的未来,却也难以割舍,那梦中的过去。

船舶搁浅,漂流之城不再漂流,人类试图在新的大地上重建家园。

但人们却发现干旱的灾难,是更甚于洪水的灭世灾厄。

人类:神明大人啊,这草木不生的大地上,我们究竟该何去何从?

伊邪那岐望向天空,抬手指向天边的日月星辰。

伊邪那岐:你们新的家园,就在那无垠的天际。


伊邪那岐赐予人们离开大地的力量,引领他们前往太阳,前往月亮,前往天际上的星。

在这漫长而壮丽的旅途中,不断有新生命诞生,又有旧生命死去,伊邪那岐将那些逝去的生命意识融合进了身躯,以此铭记他们的消逝。

伊邪那岐:如今的我已不再如创世时完美,分出神力后,我的身躯已然遍布伤痕。

伊邪那岐:但我却感到了史无前例的兴盛,仿佛失而复得的喜悦在我胸中流转。

伊邪那岐:而每当我想要抓住那喜悦,却又陷入空虚的悲情之中。

伊邪那岐:须佐之男,我不可替代的孩子,我曾教导你,让你自己去寻找生命的意义。

伊邪那岐:而如今的我却同样迷茫,天真又固执的你,是否会知道答案?


伴随人类千万年的伊邪那岐变得比曾经的自己更加睿智。

他铭记着每一个生灵,无论人类,妖鬼,还是神明,每当他们陨落之时,伊邪那岐都会接住他们的意识,将他们融入自己的身躯。

人类:从洪水吞没大地,而我们从伊邪那岐大人手中获得了神力,已过了上万年,如今的我们虽是凡人,却也明白了永生的意义。

人类:伊邪那岐大人啊,我们爱戴着您,也感激着您,您带领我们战胜灾厄,带领我们走遍了群星。

人类:而如今,我们已明白了生命的意义并不在于您所赐予的不朽之躯,而是一生所留下的轨迹,所经历的一切,这才是我们不灭的宝藏。

人类:如今,我们将舍弃不朽的身体,将我们真正的生命,我们不灭的宝藏,我们所经历过的一切,献给您。

人类们陆续从肉体中脱离,将意识交给了引导他们千万年之久的伊邪那岐。

而融合了他们意识的伊邪那岐,依然带着剩余的生灵们在群星中穿梭,直至群星也开始暗淡,开始陨落。

人类:伊邪那岐大人,陨落的星,还会有亮起的一天吗?

伊邪那岐:很久很久以前,也曾有人这样问过我。

人类:您是怎样回答的呢?

伊邪那岐:我告诉他生命独一无二,因此逝者不会复生。

伊邪那岐:现在的我也依然这样认为,但是……如今我却终于明白,当他这样问我时,心中是升起了怎样悲哀的希望。


又是千万年过去,曾经伴随伊邪那岐的繁荣万物都已陆续消失。

那些绽放过的花朵,繁茂过的野草,盛极一时的城市,称霸一方的帝国……

老人们,孩童们,妖魔们,神明们,智者们,愚者们……

都已化为残存的意识,与伊邪那岐融为一体。

伊邪那岐孤独地坐在世界的尽头,望向空旷而黑暗的世界,曾经星火点点的世界,如今只剩下一片空荡荡的夜空。

曾经的命运之海已全部融合进了伊邪那岐的身躯。

他抬头望向那日月光辉。

伊邪那岐:现在,只剩下我们了。

又过了亿万年,最后的星辰也已陨落,月光不再,而垂死的太阳,也最终彻底熄灭。

在太阳和月亮死去的那一天,伊邪那岐将死去的日月吸收,日月融合为了他的左右眼,也永远地活在了他的身躯之中。

伊邪那岐:即使是永生的我,也无法使这衰亡的宇宙重获光辉,无法使逝去的生命归来。

伊邪那岐:但你们并非毫无痕迹地离去,你们的一切都记录在我的心中,镌刻在我的灵魂上,与我融为一体。

伊邪那岐:我的不灭,正是这个宇宙,最后的丰碑。

伊邪那岐:我将在时空的尽头建立黄泉之国。

伊邪那岐:就让这黄泉之国成为埋葬我的墓园,我将在这海崖般的高台上永恒地望向这衰亡的世界,直至化为乌有。

这世界上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生者,终于静坐在了虚无的边界,面对着空无一物的世界,闭上了双目。

在那之后不知是过了多久,在这时间已失去意义的世界中,或许有亿万年之久,也或许只有一瞬。

???(不用出现立绘):花朵凋零,来年仍会绽放,如果世上有不灭的「生」,那是否也有复生的「死」?

伊邪那岐:是谁?

在那一瞬间,伊邪那岐忆起了万物的种种。

那些所有曾经鲜活过的生命,所有铭刻在他体内的意识,那些被人们称作珍宝的过往,那曾经繁盛过的世界中的每一分每一秒。

伊邪那岐:天地生灵们的意识已经融为一体,在这死寂的黄泉之国中化为无所不知的智者,如同一位新生的神明,又如同世界本身的意志。

伊邪那岐:世界啊,你可是在向我祈求着「生」的可能?

世界的意志静默不语,然而沉默中却似乎隐藏着某种无法言明的踌躇。

降生的决定和死亡的命运同样沉重,一旦开始,就无人能拦。

伊邪那岐大笑起来,数千年数万年数亿万年的时光,他已不知多久没有笑得这样开怀,希望与嘲讽同时充满了他。

伊邪那岐:我是你的神明,是你初生的钥匙,是你引路的光芒。

伊邪那岐:世界啊,若你向我祈求,我又如何拒绝你那无知者的天真!那孩童般的残忍!


于是,伊邪那岐穿梭于所有世间万物的意识所形成的庞大记忆中。

他回味着那所经历的种种,从那怪物般巨大而细腻的生命意识集合体之中,他终于得到了令世界复生的方法。

伊邪那岐:世界的意志就是我的意志。

伊邪那岐:衰亡的世界啊,臣服于我,服从于我。

伊邪那岐:让我赐你不灭,赐你永生,赐你无尽的轮回。

终于,他朝着那死去的世界伸出了手。

伊邪那岐:醒来吧,世界。



伊邪那岐睁开双目,他的左眼化为了新生的太阳,右眼则化为了月亮,他的指尖创造出群星,自他掌中飞向那漆黑的宇宙。

他的身躯矗立在虚无边际的海崖之上,躯体化为绵长的大地,头发则化为无边无际的海,润泽了干枯的大地。

做完了这一切的伊邪那岐望向初升的日月,吹拂着新生的微风,突然觉得仿佛少了些什么。

伊邪那岐:绽放吧。

无边无际的花海开满了大地,覆盖了这新生的世界,也覆盖了他的身体。

在那光芒万丈生机勃勃的世界之中,最初的神族们慵懒地睁开了双眼,好奇地四下望去。

天照:万物啊,我的光将使你们繁荣,我的爱将使你们欢乐,我的身体是你们仰望的太阳,我的灵魂则是通往光明的道路。

天照:世界啊,繁荣吧,神族们,创造吧,这就是创世之神所赋予我们的无上使命。

太阳将让万物复苏,而月亮和星辰则会为他们指引迷途,万物将重新在大地上仰望着神明。

在这美丽的远方,却再度响起了那意识的声音,即将重生的它用如孩童般的声音问道。

少年须佐之男:若有一天我死去,也永远都不会被谁所替代吗?

伊邪那岐:永远都不会。


幻境到这里就结束了,留下仍沉没在虚无之海里的须佐之男,沉默地消化着方才的所见。

伊邪那岐站在岸边的石台上,伸手将须佐之男拉上了岸,又朝着浑身湿透的他丢下一条毯子。

伊邪那岐:现在你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世界的覆灭是无法逃离的命运。

伊邪那岐:世界早已死去,而如今的世界,是我以神力重新创造的世界,而这使万物苏生的神力,名为轮回。


伊邪那岐:我将万物复苏之力赋予太阳,预知指引之力赋予星月,风暴不息之力赋予海洋。日月为我双目,能让我观测一切世界的行进。

伊邪那岐:在这新生的世界中,我已是超脱一切时间、空间和可能性的创世之神,我曾穿梭在所有世界和时空中,以维持其平衡。

伊邪那岐:而所向披靡的我却也有难以战胜的宿命。

伊邪那岐:数万年前,一场异界恶战撕裂了时空尽头的缝隙,虚无不断从那裂缝中涌入世界,污染了命运之海,使之化为虚无之海。

伊邪那岐:而位于时空尽头的黄泉之国也自此化为了如今的模样。

伊邪那岐:不仅如此,虚无的浪潮甚至逆流而上,从未来侵蚀向了过去,要将世界的行进推回原点,使一切重归于虚无。

伊邪那岐:为此,我铸造了这倒立的神殿,并在此以身镇压,阻挡虚无的侵蚀,阻挡逆流而上的种种灭世灾难。


伊邪那岐:如今的我驻守在这黄泉之国,无法过多干涉他界的走向。

伊邪那岐:因此,我曾经在所有世界中寻找着,能代替自己前往各个世界维持平衡的神明,后来的事情,你就都知道了。

须佐之男:……我就是您所选中的守护者吗?

伊邪那岐:最初的时候,我本不打算选你,只是想过一次和之前不同的宁静人生。

伊邪那岐:但你一心想要拯救这个世界。

伊邪那岐:我看见了你坎坷多难的一生与超然奉献的意志。

伊邪那岐:或许那正是你被命运选择而必须承受的悲命,尚且幼年的你被妖魔掳走,是我始终无法挽回的走向。

伊邪那岐:生为不死之神的我,在所有的世界里都拥有不死之身,直至所有的世界全部消亡,我都不会真正地死去。

伊邪那岐:但在你的世界里,却因你而有了死去的可能。

伊邪那岐:为救下被妖魔重伤濒死的你,我将自己的不死之身换给了你,以凡人之身承载神力,最终在你们世界的战场上殒命。

伊邪那岐:我死过的世界为维护自己的法则会将我驱逐,无人召唤就无法重归。

伊邪那岐:为此我特意留给你风暴勾玉以联系,谁知道你这蠢孩子竟那么久都再没叫过我。

须佐之男闻言低下头看向漆黑的海水。

须佐之男:……

伊邪那岐:只能说你真不愧是我的关门弟子,即使没有我相助,却还是一个人走上了成为守护者的道路。

须佐之男:……在那之后,您就一直一个人在这座神殿之中吗?

伊邪那岐:这座神殿本就是我亲手铸造的一座巨大神器,而它的核心,正是我不灭的神格。

伊邪那岐:为镇压虚无,防止它侵蚀所有的世界,我将无法离开这座神殿,你能来拜访,为师颇为欣慰。

伊邪那岐:只可惜,你却是来送死的。

须佐之男:我早已死在千年前的审判场上,就断然不会死在这时,死在这里。

伊邪那岐:你既自诩世界的守护者,就不能只牺牲在一个世界,只死在一个时代。

伊邪那岐:从今往后,万千世界那无尽的繁荣,都将建立在你的尸骨之上,凡是你曾降世过的世界,都将成为「须佐之男」的祭坛。

伊邪那岐:但你要记好,我并没有选择你的命运,你的命运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在我心中你永远是那个顽劣又天真的孩子。

伊邪那岐:若你不能成为真正的强者,我宁愿你死在这里,死在我的脚下,我的手边,埋葬在我所能够看到的地方。

伊邪那岐:至于世界,再重启就是。

须佐之男:我不会让世界毁灭,哪怕对手是您,也绝不会手软。

伊邪那岐:那么战斗吧,须佐之男,证明你的决意。

伊邪那岐:在你通过考验之时,通往千年前审判场的道路就会打开,指引你通向你那悲壮的未来和可叹结局。




第十一章



在虚无之海的海面之上,两条巨龙在海面缠斗撕咬,打得难舍难分。

黑龙自海水与诸星之中出现腾飞入云,白龙则自云层风暴中显身扑杀入海。

时而碰撞时而追逐,掀起的巨浪与暴风,即使是这空无一物的黄泉之国也有如陷入了灭世般的天崩地裂。

伊邪那岐:去了一趟未来,有些长进,可惜还是学不聪明。

须佐之男:我已经亲眼见到了所守护的未来,也从中领悟了强大的真意。

须佐之男:如今的我,不会输给任何人!

风暴之龙突然散为微光,微光中又生出千军万马,正如当年二人所曾统领过的神界千军。

须佐之男:接招吧,父亲。

千军万马有如雷鸣过境般自四面八方杀向黑龙。

伊邪那岐:你还差得远呢。


黑龙摆尾掀起滔天巨浪化为冰刃如雨落下,朝着那千军万马而去。

风暴与沧海的厮杀之中,两柄长枪也不断在碰撞之中迸发出火花。

天沼矛的刀锋划过雷枪的枪身,而雷枪的袭击又被天沼矛的枪身所挡。

伊邪那岐:告诉我,你们战斗的意义是什么?

须佐之男:是为了让我所守护的世界,走向它所期盼的未来。

伊邪那岐:这究竟是世界的愿望,还是你的愿望?

须佐之男:世界让我知晓了生存的意义,我的愿望自将与世界同在。

伊邪那岐:世界因神而出现,神该是世界的引领者,而非这世界的牺牲品。

伊邪那岐:你已经走到了世界的尽头,这空无一物的死寂和虚无,就是万物的终点,告诉我,它可是你的愿望?你可会期盼它?

须佐之男:我不会。

须佐之男:正如生者不会期盼死亡。

须佐之男:但是我依然爱着它,正如游子爱着归途,迁徙的候鸟爱着远方。

须佐之男:因为那不惜一切抵达未来的坎坷旅程,那光辉的生命轨迹,才是生的意义。

须佐之男:如同您向我展示的世界,那些拼尽全力想要活下去的人们,和拼尽全力想要改变审判的我,难道有所不同吗?

须佐之男:而我已见证过了那些光辉,见证了那千年后的英雄们。

须佐之男:或许世人需要的本就不是统领,而是在陷入泥潭时的一段缰绳,是黑暗降临时的一支烛火。

须佐之男:我想要成为那个人,成为在人们祈愿时伸出的那只手,成为点亮人世的火种。

须佐之男:即使千年万年后我身已死,但这名为未来的火光,将代代流传。

须佐之男:这就是我找到的意义,是我想为世人带来的奇迹。

须佐之男:我已在世间穿梭千年,目睹了人世兴衰变幻,神明一成不变,世人却不然。

须佐之男:总有一天人类会超越我们,而世间的英雄们,会成长为我们所不能企及的样子。

伊邪那岐:到了那时,你会在何处?

须佐之男:我会在那生命不息的火光之中燃尽。

须佐之男:那是您,曾亲手点亮的火把。

伊邪那岐:……

须佐之男:父亲大人,或许神的时代将要结束了。

须佐之男:我们终将把这世界,交给未来的英雄们。



伊邪那岐沉默了,他看着眼前的须佐之男许久,终于抬起右手。

冰川消融,海啸平息,翻滚的沧海一瞬间安静得足以听见微风划过。



伊邪那岐:那么须佐之男,我以创世之神的名义宣告,击败我,向我证明你的意义。 

须佐之男:……遵命。


伊邪那岐立于海崖之上,须佐之男手执雷枪俯冲而下,天沼矛挡下雷枪,复又刺向须佐之男的胸前。


天沼矛被雷电所编制的结界挡下,雷枪竟化作锁链,束缚了伊邪那岐的动作。

须佐之男:接招吧,父亲!

空中雷声阵阵,雷云汇聚于二人头顶,惊雷骤然落地,朝着被束缚在原地的伊邪那岐而去。

然而雷电的锁链被伊邪那岐轻易拂去,天沼矛竟然迎着雷电而上,欲将其劈散,然而就在这时。

???:言灵·缚。

伊邪那岐:什么?

一瞬的结界术使得伊邪那岐一时分心,万雷所汇的闪电径直地集中了他的身体。

片刻后,雷光散去,伊邪那岐站立在原地,竟用身体生生接下了这一击。

须佐之男:晴明?你怎么在这里。

晴明:我跟着你一路前来,发现这里竟是畅通无阻。

晴明:都到这种时候了,我如何能袖手旁观。

须佐之男:您为何不躲?以您的神力,挣脱这等束缚,轻而易举。

伊邪那岐:你既出招,我为何不接,我命你来战,自然要亲自奉陪。

晴明:伊邪那岐大人,我不请自来,但也请您,理解我对家园的守护之心。

伊邪那岐:人类,为了家园对创世之神出手吗,也算是颇有胆识。

伊邪那岐:既然如此我就不妨认输一回,送你们去最想去的世界。


言罢,伊邪那岐挣脱了雷枪所化的锁链,挥手打开了时空之门。

晴明和须佐之男瞬时坠入其中。


等到须佐醒来的时候,竟是一人来到了高天原,他环顾四周却没有找到晴明的身影。

须佐之男:这里是……

须佐之男:高天原?

钟声响起,召集着高天的众神前来,在那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须佐之男也一知半解地跟了上去。

不知为何,周遭的诸神丝毫没有去参加审判的庄重严肃,反而在谈笑,更有甚者,与他寒暄起来。

神使甲:须佐之男大人,最近月海的星之子们从人间的祭典学了一出歌舞。

神使甲:这几日只要去月海边坐坐,就能听到他们漂浮在海面上唱歌,虽说不上是天籁,却也别有一番趣味,您可有去听听?

须佐之男:……

神使乙:须佐之男大人远居沧海之原,家中人多事也多,怕是没有功夫去月海游玩。

神使甲:大人可曾想过在高天原也修一座神殿?偶尔不忙时,也可以过来小住几日。

须佐之男左右找不到插话的地方。

须佐之男:今天,审判场审判的是谁?

神使甲:审判场?您说的可是议事殿?

神使甲:不过天照大人把王座修成天平模样,倒也确实有点像个审判场。

须佐之男:天照大人还安然无恙?

神使乙:您今天是怎么了?是不是又在人间被骗去吃了奇奇怪怪的东西?

闻言,神使们纷纷向须佐之男投来同情的目光。

须佐之男:……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须佐之男快步走向诸神口中的议事殿,一路上收到众神殷勤的问候。

自出生就被高天原认为不近人情的须佐之男何曾见过这种阵势,只好顺着人烟罕至的小道向议事殿赶去。

就这样走了一会,终于找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须佐之男:荒!

须佐之男:太好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神启荒:须佐之男?

神启荒:好久不见了。

须佐之男:这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可有头绪?

神启荒:你是指?

须佐之男:你……预言神使一般不是不参与审判吗,你是怎么——

神使丙:这不是预言之神荒大人吗,别来无恙。

神使丙:你们预言神平日里最是不肯露面,都是以谋士身份单独觐见,今天难道有什么大事要和众人共同议事?

神启荒:月海中浮现了丰年的预言,人界为表谢意,特遣来使节为神庭送来今夏的鲜花,嘱咐我献在天照大人座前。

神启荒:月读老师上个月吃了我从人界带回来的梅子,今天遣我下界再去买些,顺路罢了。

二人说起人界的见闻,荒的表情透着须佐之男所不曾见过的柔和,谈及月读的时候,露出了有些困扰的神情。

须佐之男终于是不再说什么,和荒一同继续前往。


昔日的审判场上坐满了诸神,然而这轻松的氛围让须佐之男无法适从。

他和荒并排站在天照座下天平的两边,聆听着诸神向天照汇报人界的近况。

思金神:世人钻研土木,修筑神庙宫宇,又立科考,选拔能人能士,兴修水利,修筑堤坝,引流河水。

思金神:可否派遣神使,授予铸船之法。

天照:准。

思金神:还有一事。

天照:准奏。

思金神:天钿女有一舞要献,恳请天照大人一睹。

天照:呈上。

天钿女身着白衣红袍,一脚悬挂着美玉,手执神乐铃,出现在了议事殿殿前。

铃声清脆,舞步轻盈,如同白雪中起舞的火焰,舞毕。

天钿女:诸位觉得如何?

众神即刻鼓掌称赞,甚至连不苟言笑的天照,也露出了笑容。

天照:这般明快的舞,你是从何处学来?

天钿女:世间巫女为祈求太阳光辉庇护,曾学着我的样子在林间起舞,以祈求神明福泽人世。

天钿女:历经传承,取名神乐舞,巫女们练舞正好被我看到,这就又学来了。

众神闻言纷纷笑着。

而须佐之男看到,荒口中的人界使节,竟然是晴明。

晴明:自恶神作乱,后遭封印,人界起死回生逾越千年,如今已恢复生机。

晴明:世人感激天照大人,亦感谢诸神的相助,特遣我献上鲜花,是人世间的无邪孩童们亲手采摘。

晴明:惟愿人世,年年都是这般花团锦簇的胜景。

晴明:而我等世人,也定会把握光明的照耀。

晴明:无论结局如何,都为实现这被赐予的生命的意义,在尘世中前行。

除却天钿女的献舞,议事无波无澜很快就过去。

须佐之男站在这个自己与八岐大蛇决斗了无数次的地方,竟有些走神,不多一时,竟已经散会了。

神启荒:须佐之男,你今天也急着归家吗?

须佐之男:我……

神启荒:也难怪,沧海之原路途遥远,在岛上退隐的那位大人,也是出了名的会刁难人。

神启荒:自从恶神被封印,人间太平盛世后,就鲜少现身,每次被天照大人传召,都遣你过来应付。

月读:让我算算看,是谁正准备说我的坏话。

神启荒:您怎么来了。

稻荷神御馔津:我说荒大人预言到人世丰年,我准备和您今夜一起下界向人们传递预言。

稻荷神御馔津:月读大人就跟来了,说预知到今晚的庙会上有卖糖渍梅子。

稻荷神御馔津:如此机会不能错过,我也要多买几包才是。

神启荒:那么酸的东西,究竟哪里好吃?

稻荷神御馔津:天照大人吃了也赞不绝口,嘱咐我带一包呢。

神启荒:……

稻荷神御馔津:正好,须佐之男大人,您可是正要去巡逻?可否送我们一程?

须佐之男:好。


须佐之男将荒一行人送至海边的渔村,接着自己率领一队巡逻的神兵来到人间巡查。

正值庙会,热闹非凡,家家户户张灯结彩。

人们穿起最漂亮的衣服,在河上泛舟,唱着祝福丰收的歌谣,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夏日的海泛着潮气,焰火从屋顶升起,一个又一个地炸裂在了空中。

那些烟火仿佛有着诸多色彩的小小闪电,倒映在海水中,也映照在须佐之男的眼里。

须佐之男:真美啊。

少女:神明大人也想要放烟花吗?

少女:这几个烟花我愿意献给神明大人,请神明大人也要开心起来啊。


等到须佐之男回到沧海之原的时候,已经将近黎明。

伊邪那岐:怎么这么晚回来,可是天照又对你威逼利诱了?

须佐之男:天照大人已经对劝您回高天原不抱希望了,议事时,甚至一次都不曾提及过。

伊邪那岐:那样正好,如今恶神已灭,武神之位也不过是个闲职,有你去巡逻,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须佐之男:……

伊邪那岐:今日是怎么了,受了欺负?这般无精打采。

须佐之男:没有,只是……您要不要和我一起放烟花?

在沧海之原小岛的海崖,小小的金色的焰火一个又一个地升入夜空。

在群星的注视下闪烁着,流转着,最终跌入漆黑的海水,不复可寻。

须佐之男:父亲,我们有多久没有切磋过了?

伊邪那岐:这我怎能记得清楚。

须佐之男:今夜,请让我再度向您发起挑战。


二人在风平浪静的夜海上对战,头顶是不断绽放的烟花,天沼矛与雷枪碰撞迸发出金色的火焰。

那碰撞的声音被焰火的炸裂声所掩盖,金色的光芒绽放在漆黑的夜色里映照出海水中无数摇曳的浮光。

须佐之男被伊邪那岐击落空中,在烟花上升的同时,如同金色的火焰般坠落向沧海之原的海崖。

须佐之男:您可还记得小时候我特别不听话,曾经偷跑去人界,被妖魔捉住。

伊邪那岐:当然记得,若不是我及时赶到把你和那群人类救出来,真不知道会如何收场。

须佐之男:在这个世界里,您及时赶到了吗。

伊邪那岐同样降落在了海崖,手中的天沼矛步步紧逼,一枪则逼退须佐之男一步,仿佛在质问一般。

伊邪那岐:怎么?你难道不希望我及时赶到吗?

须佐之男:我当然希望。

节节败退的须佐之男转守为攻,双脚站稳,两手发力将雷枪挥向对手,竟生生用力量将伊邪那岐弹开。

伊邪那岐抬起头来,却见须佐之男单手执枪,背向那不断炸裂的漫天烟花。

他握紧雷枪手掌转动,将雷枪一分为二,分别握于两手,两枪交叠而落,掀起的暴风如刀刃般追向了伊邪那岐。

为躲避风刃,伊邪那岐在海面上飞行躲闪,然而须佐之男手中的双枪竟又各自化为三支飞刀,朝着伊邪那岐的方向刺去。

须佐之男:我希望您及时赶到,救下那天无助的我和村人,让悲剧打一开始就不曾发生,更不必为我牺牲性命。

第一把飞刀从左方袭来,被伊邪那岐轻松躲开。

须佐之男:我还希望恶神们早就被击败,人世不曾有过黑暗动荡的千年,从没被灭世的威胁紧逼在前。

第二把飞刀从右侧袭来,划开了伊邪那岐的脸颊。

须佐之男:我希望荒不曾被命运所作弄,拥有着本该属于他的一切,亦不必和敬爱的恩师为了一个谁也不愿看到的未来而决裂。

第三把飞刀从下侧飞来,被伊邪那岐以天沼矛击落。

须佐之男:我希望天照大人不曾陨落,在那高高在上的王座上为世人忧心为世人欢喜,偶尔和友人分享一包糖渍梅子。

第四把飞刀从头顶落下,削去了他的几根发丝。

须佐之男:我希望您所向披靡,希望您一直是那个执拗地说着救我只为自己,口是心非地说着要将这世界重启,却在这荒芜的黄泉国独吞千万年孤寂的

守护之神。

须佐之男:一直是……

第五把飞刀从中间而去,打碎了伊邪那岐的铠甲。

须佐之男:一直是我的父亲,而我能分担您的职责,让您不再孤寂。

须佐之男:我希望神乐不曾是祭品巫女,拥有完整的灵魂,她也能有长大的一天,和父母哥哥在族中团聚。

须佐之男:我希望在我无法抵达的未来,晴明一直是平安京的守护者,所有世人的家园,不再受任何罪恶侵扰。

须佐之男突然出现在了伊邪那岐的身后,手握长剑,指向他的后背。

须佐之男:谢谢您,让我看到了这样美好的梦。

须佐之男:而我,注定要为世人,去开辟前往那金色梦中的道路。

烟花的光芒慢慢熄灭,那细碎的金色一片片地融化进柔软的黑夜。

那仅剩的光芒映照在二人的身上,在须佐之男的双目中投下柔和却又虚无缥缈的影子。

须佐之男:因为这些都是我的梦想,也是他们的梦想,即使在这个世界不曾实现过,即使我们早已经知晓结局——

须佐之男:但仍然想要拼尽全力地去生活,去抵抗属于自己的命运。

须佐之男:我要为生而战,为更绚烂地活着而战,为了更多人能抵达这样地未来而战。


第六把飞刀,随着黎明照亮黑夜,劈开了时空之门,劈开了通往原本世界的缝隙。


光芒散去,虚无之海摇曳,荒芜而空落的礁石小岛上,矗立着晴明、须佐之男和伊邪那岐。

片刻的沉默。

伊邪那岐:你们通过这真正的考验了。

伊邪那岐:须佐之男,你已经拥有了你曾经欣羡过的那颗无可撼动的心。

伊邪那岐:不愧是我那永远学不到我分毫的愚钝弟子,不愧是这世界所诞生的最无畏也最短暂的雷鸣。

晴明:伊邪那岐大人,您口中的世界,绝不会让那耀眼的光芒成为转瞬即逝的绝景。

伊邪那岐:是吗。然而人类啊,你也已经知晓了世界尽头的模样。

伊邪那岐:这荒芜衰败的万物,终将化为你口中故乡的未来,这是宇宙之中,所无可撼动的法则。

伊邪那岐:即使如此,你还依然渴望着未来吗?

晴明:生命的意义,正是那明知结局,却依然抗争的过程。

晴明:即使那便是愚蠢,是命数,是终有一日会一无所获的旅程,在我死时,定会如我初生之时两手空无一物。

晴明:但我也会在世界终结的那一天,站在创世之神的面前说道。

晴明:我曾经恣意地,无悔地,灿烂无比地活过。

闻言,须佐之男露出笑容来,仿佛在为什么自豪一般地看向了伊邪那岐。

须佐之男:这一回的旅途,不只属于我一人,而是属于未来,也属于世人的。

伊邪那岐:事到如今,我已经无心再阻拦,在这无聊透顶的黄泉之国,你们令我头疼之余,竟也有些感动。

伊邪那岐:就让我交给你们,最后一样东西。

伊邪那岐:记好了,只有一次,也只有一瞬,务必要选好那万千世界瞩目的命定一刻。

交付之后,伊邪那岐背过身去,似是不愿再看。

须佐之男:谢谢您,父亲。

须佐之男:愿你我再相聚时,黄泉之国的海,也能如故乡那般清澈。

晴明:看来,要进入真正的战斗了。




第十二章



晴明与须佐之男在时空之门中穿梭,很快就找到了八岐大蛇回溯过去所在的时空节点。

那无数平行世界分支的伊始——千年前审判边界的平行时空。

等到醒来时,二人已然又跌进了一片海水中,浑身湿透。

然而仔细看来,却又并非是海水而是一片幻境,竟是荒的星海。

 

少年荒:须佐之男,晴明,你们来得未免太慢。

须佐之男:荒?你这是……

少年荒:我在阵法外看了许久,都没能找到你们,只当是你们出事了。

少年荒:我的真身不能离开启动的时空之阵,现在只是将阵法另一侧的自己投影到千年前的身体之中,来与你们对话。

少年荒:只可惜这样恐怕也维持不了多久,我要说的话,你们务必听好。

少年荒:这里是无数世界的命运开始分歧的时代,到这个时代为止,你们所经历的诸多平行世界都彼此相近。

少年荒:如同一只竹篮中编织的竹条般,平行着紧紧相贴。

少年荒:然而从这个时代开始,却因为阵法的存在而分道扬镳。

少年荒:因此,这里既是与我们的世界所不同的平行世界,却也存在于我们世界历史的边界之处。

少年荒:它成为了诸多世界的基石,影响着所有从这里开始的平行世界的走向,牵一发而动全身。

少年荒:八岐大蛇已经在这个平行世界中做出了种种更改,撼动了以此为基点的诸多平行世界的根基,其中也包括我们的世界。

少年荒:但是,好在这个时代还存在着我当年绘制的阵法,与他的阵法相抵。

少年荒:与之联通的星辰之力多少缓解了时空更迭的冲击。

少年荒:而无数平行世界之中,亦存在着曾经无数次穿越时空阻止了他的须佐之男。

少年荒:所以八岐大蛇至今为止所做出的变动,还不曾导致平行世界的共同坍塌。

少年荒:而此次决胜的关键,依旧在审判场上。

少年荒:如今的他已有千年的谋划,一定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少年荒:须佐之男,八岐大蛇不仅要毁灭我们的世界,更是准备将你置于死地,你万不可掉以轻心。

须佐之男:听起来这走向似乎和原本的审判并无多少区别……想必结局,也不会相去太远。

少年荒:……你可还记得那场审判的结局是什么?

须佐之男:荒,我当然记得,不过不用担心。

须佐之男:因为现在的我还远没有到达那场真正的审判,定不能在这里倒下——

晴明:须佐之男大人,钟鸣了。


高天原的钟声自远方传来,其声厚重悠长,如泣如诉,庄严地向世界宣告着诸神的宿命。

然而来到审判场前的三人,所看见的是这样诡异的一幕——

人形的八岐大蛇被锁链层层禁锢,背对着众人立于刑台之上。

而诸神的尸体遍布圣洁的审判场席间,神血自石阶层层流下,滴落在地。

神血汇聚于巨大的金色天平之下,被独自立于刑台之上的八岐大蛇踩在脚下。

而在他的头顶,初生的太阳正在缓缓升入空中。

天照的身体漂浮于王座之上,因凝聚神力支撑高天原而难以行动。

太阳暗红的光芒仿佛是伤口中滑落的鲜血,粘稠地涌动着。

八岐大蛇:你来晚了,别来无恙。

须佐之男:八岐大蛇。

八岐大蛇:没错,正是我。

八岐大蛇:从来都是我,也一直都会是我。

八岐大蛇:因为只有我,会如此执着于整个世界。

八岐大蛇:我会痴迷于它的每一个转折,会为赞叹它而停留在原地,焦急地等待下一个故事的开始。

八岐大蛇:只可惜须佐之男,你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须佐之男:就算我的故事止步于此,世界的脚步,也绝不会为你停留。

须佐之男召唤天羽羽斩朝着刑台上的八岐大蛇劈去,剑尖直指喉咙。

然而八岐大蛇却岿然不动地笑着,在剑尖即将触及自己的一瞬,朝着须佐之男伸出了手,猛地握紧了五指。

八岐大蛇:别忘了,这个时空中你体内的神格,是由谁来掌控。

八岐大蛇:可惜当年的小神使预言出未来的时间太晚了。

八岐大蛇:你已中了我的计谋,神格在神狱中被我所侵蚀,所以无论你如何改变未来,都无法改变自己的过去。

八岐大蛇:无论你去往多少个世界,与多少个我决胜审判场上,你的神格,都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

八岐大蛇:在这一个世界中,也一样如此。

五指收紧,钻心的疼痛席卷了须佐之男的全身。

武神双目模糊,浑身有如冰封,四肢百骸都如同被千斤重的锁链束缚。

八岐大蛇:放弃吧。

须佐之男:休想。

被瘴气环绕的双手握紧剑柄,挣脱束缚猛然劈下,将八岐大蛇那白得不真实的身影劈开。

然而,破裂的幻影之中却如泉般奔涌出漆黑的潮水,席卷了神圣的审判场。

晴明:从八岐大蛇幻影中涌出的……是虚无吗?须佐之男大人小心!

少年荒:不,那不是虚无,这是…命运之海的海水?

少年荒:难道八岐大蛇竟扭曲了这里的时空?



冰冷的命运洪流将须佐之男卷入其中,世界如潮水般褪去又再度重构。

金色的审判场上坐满了窃窃私语的众神,天照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天照:蛇神罪大恶极,即刻行刑——

须佐之男:不,住手——

天羽羽斩朝着八岐大蛇飞去,蛇神的脸上浮现出志在必得的笑容。

须佐之男却在神格调换的一刻猛地冲了上去,将手中的雷枪瞬间刺向了八岐大蛇的心口。

鲜血自胸口喷溅而出,然而蛇神却依然满面笑容。

八岐大蛇:世界啊,哀叹我吧!


腐血流淌向人世,灾厄从中纷纷爬出。

须佐之男:世界不属于你,八岐大蛇。

须佐之男割开手臂,将神血洒向腐海,雷暴之下神血迸发出烈焰。

那金色的火焰一步步逼退着灾厄的蔓延,将它推回世界的边境。



然而转瞬之间,命运的洪流再次吞没了他,眼前重现的是又是另一个神圣无瑕的审判场。

八岐大蛇:须佐之男啊,你阻止不了太阳的陨落。

方才还重伤的蛇神再度完好无损地出现,这一回,他的手中是闪烁着寒光的天羽羽斩。

寒光一闪,朝着剥离神力,即将化为太阳的天照刺去。

须佐之男:太阳啊,请您升起吧,为世人带来新的希望。

须佐之男用身体挡住了刺向天照的天羽羽斩。

他被刀锋贯穿了身躯,却丝毫不曾退却,而是抓住了天羽羽斩的剑柄。

须佐之男:陨落的是你,八岐大蛇。

染血的利刃挥向邪神的身躯,劈入他的身体。


紫黑色的蛇血喷溅而出的瞬间,世界化为一片漆黑,漆黑之中又浮现出一枚摇摇欲坠的夕阳。夕阳的大地上,遍布咆哮的妖魔和哭号的人类。

须佐之男:不要再祈求,不要再绝望,我一定会带你们走出这黑暗的世界。



王座之上的神王八岐大蛇低头看向他,嘴角勾勒出玩味的笑容。

束缚周身的锁链被挣脱,困住身形的牢笼被咬碎。

黄金之兽朝着神王八岐大蛇的王座扑来,迎面而来的巨蛇挡住了他的身躯。

二者在审判场上厮杀数日,最终黄金之兽扑向了那摇摇欲坠的太阳。

须佐之男:太阳啊,请不要坠落,你永恒的国度,就在那高天云端之上。

太阳的火焰灼烧着他的四肢,蛇神的剧毒侵蚀着他的骨血。


将太阳推回云端的黄金之兽最终跌回地面,碎成不可寻的金色碎屑。

须佐之男:我……赢了吗?

八岐大蛇:是啊,你赢了,赢了一次又一次。

八岐大蛇:所以,是时候睡去了。

八岐大蛇:须佐之男,让那无尽的洪流,永恒地冲刷着你的丰碑。

须佐之男:不。


八岐大蛇:哦?

须佐之男:世人绝不会铭记我,命运的洪流也绝不会雕琢我。

须佐之男:我是不知停息的风暴,是响彻黑夜的雷鸣,我绝不会,沉睡在那安宁而绵长的夜——

万雷齐发,雷霆之怒响彻了漆黑的空间。

一片片击碎了那深不见底的黑暗,将耀眼的光芒刺向每一双渴求着的眼。


那明暗交界的绝境之中,天羽羽斩劈开了黑暗。

阴阳师那原本挥舞咒符和折扇的手,此时却紧紧地握着剑柄。

晴明:须佐之男大人,快,到这突破口处来。

天羽羽斩撑开着那空间的缝隙,晴明的双手已用力到五指发白,骨节也在微微颤抖。

晴明:荒大人,趁现在!

少年荒:命运的群星啊,请为迷途之人照亮他们的前路。


星海之水从那缺口中冲出,柔软的海水席卷了那牢笼,闪耀的繁星点亮了漆黑的世界。

星海之中突然有人伸出了手,那只手潮湿而冰冷,握住须佐之男手臂的指尖却是平稳的。

明明是少年的手,却仿佛沉淀了千年的时光。

少年荒:顺着星光走吧,星光将指引你回到应去的地方,回到我们的身边。

星光将须佐之男向晴明打开的出口引去。

穿过那耀眼的缝隙,须佐之男坠入星海,抬头对上了少年神使仿佛看透了千年的双目。

少年荒:这个世界,才是如今的你,必须要抗争的命运。



眼前依然是血流成河的审判场,初生的太阳仍旧照耀在高天之上,使一切罪恶都无从遁形。

须佐之男:八岐大蛇,方才那些是被你破坏的平行时空,还是你自己制造出的幻像?

八岐大蛇:是平行时空又如何,是幻境又如何?

须佐之男:你可知如此,会改变多少世界,多少人的命运,会使多少生灵化为虚无,多少文明化为乌有?

八岐大蛇:一切生灵生来就注定死去,这才有了进化。

八岐大蛇:而所谓文明,天生就是在废墟中升华重生的亡灵赞歌。

须佐之男:世人要的不是赞歌,而是生命不息轮回不断的未来。


八岐大蛇:须佐之男,世界早已毁灭,也将注定灭亡,傲慢的创世之神甚至不屑于去隐藏这一答案。

八岐大蛇:而你所在做的,无非是为这世界和创世之神维护轮回,重蹈覆辙,我却不然。

八岐大蛇:我早已知晓,轮回的诅咒自诞生之初就伴随这世界,我早已明白世人挣扎却最终都会归于虚无。

八岐大蛇:因为我正是从虚无中而来,是虚无之海所带来的第一位指引者。

八岐大蛇:我的身躯,正是走向衰亡的道路,我的灵魂,正是通往虚无的路标。


八岐大蛇:但那却不是我的命运,生于虚无的我不曾有过天命,不曾被轮回书写过结局。

八岐大蛇:我从命运的洪流中看到了世界的希望,看到了世界的未来——那将是只有我,才能赋予世界的东西。

八岐大蛇:繁荣的本质便是对欲望的登峰造极。

八岐大蛇:于是我煽动世人的欲望,我培养了无上的繁荣,然而繁盛到顶,衰亡便接踵而至。

八岐大蛇:于是我赞叹这世界的凋零,赞叹世人明知衰亡将至却依然爱恨分明的挣扎。

八岐大蛇:万物盛世,万物衰亡,万物毁灭,万物再于我手中复苏。


八岐大蛇:可这世界的命运早已注定,看着它灭亡又如何能取悦我,如何能满足我。

八岐大蛇:我要看世界演绎出新的故事,我要世人书写出新的篇章。

八岐大蛇:既然衰亡终将让世界走上轮回的道路,我就索性让它提前毁灭。

八岐大蛇:因为只有灭世的烈火才会是涅槃重生的路标,是从虚无的手中留存世界之种的良药。

八岐大蛇:是所有世界都不曾经历过的可能,是所有轮回不曾触及的禁忌,是通往新世界的道路。

八岐大蛇:终结即为开始,死亡即为新生。

八岐大蛇:历经死亡的世界,终将在我的手中重生。

八岐大蛇:而重生的世界,将会真正挣脱神之枷锁,将会不再走向既定的衰亡,将会充满超越所有旧世界的无上美景与生机。


须佐之男:你做不到。

八岐大蛇:什么?

须佐之男:你永远也做不到让世界在你手中重生。

须佐之男:樱花盛开后凋零,从不是为了谁的垂怜。

须佐之男:世界不需要你为它挣脱衰亡的枷锁,所有人都在对抗自己的命运,这才是名为生命的奇迹。

须佐之男:世界不是任何人的东西,更不属于任何一位神明。

须佐之男:一如父母诞生了孩子,却并不拥有他们,孩童在双亲的膝下学步后,有朝一日定会离开双亲,独自走向的未来。

须佐之男:而这世界就是这样的一个固执的孩子。

须佐之男:很快有一天就会离开名为神明的双亲,独自一人走向无法预料的未来,因为生命就是这样鲜活而无法预料的东西。

须佐之男:八岐大蛇,你口口声声说着自己对世人的赞叹,却忘了世界只属于世人自己。

须佐之男:随着神代的结束,你我这样的神明也终会消失在历史之中。

须佐之男:如今的世界,早已与那一生都追随着创世之神脚步的旧世界,走向了全然不同的方向。

须佐之男:终有一日,承载着世间大善与大恶的,都会是人类和妖鬼。

须佐之男:而你我,早已被遗忘在了人世的长河之中,化为被人津津乐道的遥远传说。

须佐之男:我愿生命如野草一般生长,如野花一般绽放。

须佐之男:化为永不会败给衰亡的火焰,化为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意,我顺应那生息而来,背负那决意而战。

须佐之男:我期待着那一天,一如一个父亲期待着孩子长大成人。

须佐之男:而对一心将世界据为己有,将毁灭视为乐趣的你,我绝对不会原谅。


八岐大蛇居高临下地看着须佐之男,双目中闪烁着冰冷的光。

八岐大蛇:天羽羽斩。

数把天羽羽斩漂浮在了他的身侧,然而这一回却既不是指向须佐,也不是朝着空中冉冉升起的太阳,而是——

八岐大蛇:打开封印。

审判场上,天羽羽斩陆续刺入地面,而被劈开的地面竟浮现出了六道之门。

八岐大蛇伸出手来,一枚闪烁着绯红光芒的碎片,自他的手中缓缓地升入空中。

晴明:那是……神乐的灵魂碎片?

八岐大蛇:说我是世界的仇敌吗?可是,世界的大敌另有人在。

八岐大蛇:最后的巫女啊,唤醒你的先祖,让她来亲自教导诸神和这个世界,何为灭顶之灾。

八岐大蛇:而我,誓会掬起她留下的灰烬,用倾注的爱意,去润泽那新的世界。


绯红的灵魂碎片闪烁着奇异的火焰,在空中孤独地起舞。

太阳的光芒有如被其感召一般跟着起舞明灭。

那碎片飞至空间裂缝之上,六道之门之中竟然也陆续浮出颜色不一的六簇火焰,围绕着神乐的灵魂碎片闪烁。

片刻踌躇之后,如剑一般一并冲向了天际,刺入了太阳那耀眼而炽热的身躯。

须佐之男:你做了什么?

八岐大蛇:不过是将她狠心抛下的其他的自己,一并还给她罢了。

少年荒:不妙,此时的太阳若吸收了分身们的力量,恐会迸发出更强的火焰。

少年荒:很快,她将不再是世人渴望的光明,而会化作灭世的天火。

晴明:如果是平时的神王大人,或许能封印自己的分身们,然而此时正在孕育太阳躯壳的她,根本已无暇顾及……

正如二人的所料,此时的天照仍保留有人形的躯体,在神力的剥离下保持着最后的微弱意识。

很快,入侵的六个神格咬住了她的身体,强行与太阳融合着。

在六个神格的冲撞下,太阳突然变得火光冲天。

太阳的身形越来越巨大,烈焰直逼地面的生灵万物,仿佛是要将世界燃尽。


八岐大蛇:这一回,就让你和你坚持的正义,来亲手毁灭这个世界。


太阳有如发狂般喷射出火焰,岩浆自空中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烈焰朝着高天原六道之门的方向喷来,几乎将晴明卷入其中。

须佐之男:小心!

须佐之男以身挡在了二人身前,阻隔了眼前的火海。

星海席卷了高天原,浅浅的海水包裹向大地,试图熄灭太阳的火焰,却也在太阳的炙烤下不断化为腾空的雾气。

荒跪坐在海水中,用预言之力支撑着这个时代最后的基石。

少年荒:晴明,用阴阳分离之术,将六恶神的神格从天照大人身上剥离开!


八岐大蛇:呵呵,恶神们有多爱原本的身躯,就多想毁灭她的灵魂。

八岐大蛇:晴明啊,即使你是我最欣赏的羔羊,就以为自己能够阻挡吗?

须佐之男:八岐大蛇,我早已见证了晴明那颗守护的心。

须佐之男:他有着让身为神明的你我,都会震颤的意志。

须佐之男:当人们燃起意志,所创造的奇迹,足以匹敌神明。




第十三章



在晴明的阴阳分离之术下,六恶神的神格陆续离开了天照的躯壳。

然而却只是暂时的,火焰们稍作停留,就又马上撞向天照的身体。

晴明:六恶神的神格虽能剥离,但他们还在挣扎着强行与天照融合。

在那千钧一发之时,化出太阳雏形的天照终于凝聚起最后一丝尚未剥离的神力,睁开了双目。

她的火焰在太阳半透明的外壳中燃烧起来,侵蚀着她尚未被完全占据的身体。

天照:从今往后,太阳就将是我唯一的真身。

天照:而这具你们渴望已久的身躯,就让它为了世界的存亡,彻底化为灰烬吧!

女神驱使火焰烧灼着自己的身体,咬牙忍受着蚀骨的剧痛。

被那痛楚所震慑,六恶神的神格犹豫了,太阳的巨大化也终于在撞向人世大地之前停止了。

然而它们仍依然不肯放弃,依旧围绕着太阳盘旋,烈日的火焰不减。

晴明:没有封印的容器,它们又会重新回到天照的体内,得想出长远之策。

荒突然从身后握住了晴明的双手,二人的双手交叠着,握住了天羽羽斩的剑柄。

少年荒:罪神们,接受你们的天命。

天羽羽斩在二人的合力下散发出新的光芒。

在那光芒之下,恶神们的力量被削弱,在空中彷徨起来。

荒的星海在二人的脚下浮现,月读女神的虚影在那海水中升起,朝着彷徨的恶神们张开了双手。

月读女神:来这里吧,我的同族们。

彷徨的恶神们在幻影的蛊惑之下,终于离开了天照,陆续朝着荒的方向飞来。

少年荒:来吧,我已经为你们备好了牢笼。

月读的幻影化为一道裂缝,时空之门在荒的身后浮现,朝着恶神们张开了巨口。

就在这时,须佐之男却突然挡在了时空之门前。

须佐之男:不行,若是落入时空缝隙之中,他们有朝一日还会找到侵害其他世界的方法,并回归我们的世界侵扰世人。

须佐之男:我不能拿任何世界的命运去冒这个险。

须佐之男:六恶神啊,你们要的容器,就在这里。

须佐之男:你们的仇敌,曾击败你们的武神须佐之男,我的身体,等你们来拿!

少年荒:你这是做什么!

须佐之男:别怕,荒,保护好晴明。

须佐之男:天照大人绝不能在这里陨落。


须佐之男飞向空中六恶神神格所漂浮的方向。

他解开了盔甲,厚重的甲胄陆续从空中落下,在审判场染血的白石阶上碰撞出一声又一声的钝响。

须佐之男:我就在这,来拿吧。


六簇火焰迟疑了片刻,果然向他飞去,纷纷钻入他的身体,从内部蚕食起他的意志,用火焰灼烧着须佐之男的灵魂。

须佐之男的身体在空中挣扎着,痛苦地抖动着。

每一寸皮肤,每一块肌肉之下,都仿佛蕴藏着可怕的火光,火焰从内部侵蚀着他,令他无处可逃又痛苦万分。

巨大的太阳之中,天照矗立在火焰的中心,她驱使神力,将太阳多余的火焰纳入自己的身体。那火焰同样灼烧着她的身躯,让她无比痛苦。

两个同样置身于烈焰之中的神明隔着新生的太阳薄薄的一层外壳注视着彼此,仿佛一场无声的告别。

片刻后,天照即将飞向高天之上,分崩离析的身躯在耀眼的光芒中越升越高。

见状,恶神们才清醒便急忙想要追向天照,却被须佐之男困在了他的身体中。

须佐之男:就这点力量,还想要,赢得这身体吗?

须佐之男:恶神们啊,你们灼烧太阳的火焰何在,该不会是在雷鸣之下,就自惭形秽了。


就在这时,一柄天羽羽斩横空出世追着天照而去,须佐之男急忙冲了上去,以身体挡下了神器的攻击。

须佐之男:八岐大蛇,我不会让世人的希望陨落。

八岐大蛇:既然如此,你就先她一步陨落。


紧接着数柄天羽羽斩陆续飞来,一次又一次地贯穿了他的胸膛,他的后背,他的四肢。


须佐之男跌落云端,落入混着血液的泥水之中,在堆积成山的尸体中,却依然艰难地爬了起来。

须佐之男:八岐大蛇……

八岐大蛇的身影浮现在血红的天际,一只蛇骨拼成的巨蛇自尸堆中飞出,顺从地环绕着蛇神。

八岐大蛇:你这看门狗,倒是比天照更像死灰复燃的太阳。


蛇骨的巨蛇冲向虚弱的须佐之男,身体盘旋,细密的肋骨收拢环绕成牢狱,将须佐之男层层围住。

骨尖如利箭般刺入须佐之男的身体,将他固定在牢笼之中,越是挣扎,就越是收紧。

须佐之男:雕虫……小技……

须佐之男:唔……

骨刺自后方刺穿了他的喉咙,令他无法发声。

身体被撕裂,失血过多和封印恶神的三重折磨下,须佐之男几次意欲挣脱蛇骨,都无法抬起被刺穿的手掌。

八岐大蛇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紫黑色的蛇瞳与那对忽明忽灭的金瞳对视了许久。

而被困住的须佐之男也同样看着他,那双金色的眼又仿佛越过了八岐大蛇,在看向什么更遥远也更明亮的东西。

有光芒在其中浮动,像极了太阳在宁静的海中的倒影。

那倒影逐渐变得静止,那双映照出它的眼眸不再像水波般摇曳,依然耀眼,却也平静。

那双直到最后,都仍在挣扎着的手,终于只剩下微不可察的颤抖。

最后,又化为几下回光返照的抽动——



世界的基石迅速坍塌,建造于其上的无数世界如繁星般自空中显现。

那些遥远的光点越来越大,竟是如流星般尽数坠向这个面临毁灭的时代,即将在彼此的碰撞中一并化为乌有。


在时空坍塌的那刻,荒紧急以星海包裹了自己和晴明。

晴明:刚才的世界,天照大人,须佐之男大人……以及数千年后我们的世界,难道都……

晴明:八岐大蛇,成功了吗?

少年荒:事情并非不可挽回,这里平行时空的坍塌还未蔓延到我们的世界。

少年荒:我们仍留有一张逆转一切的底牌,能将世界引导向正轨,但没有多少时间了。

晴明:现在,到了使用那个阵法的时候——

少年荒:晴明,让我来助你一臂之力,由我来启动阵法。


与此同时,须佐之男的风暴勾玉在时空之阵的中心化为旋风,暴风眼中浮现出了宇宙轮回的最后钥匙。

伊邪那岐:此术名为轮回之匙,是那顺应自然法则最终毁灭的上一个世界所留下的碎片凝结而成。

伊邪那岐:使其盈满,将有一次机会,也只有一次,真正地逆转一瞬的时间。务必要选好那万千世界的命定一刻。


轮回之阵在荒的力量下逐渐开启。

晴明:我们只有这一瞬的时间,世间万物的命运,高天原的命运,还有那个人的命运,都掌握在这一瞬之中。

晴明:这将会是扭转局势的关键。

晴明:我以晴明的名义,跨越千年的时空,在此召集!

晴明:阴阳师们,我的式神们,我千年后的友人们,集结吧——


那个曾经鲜活过、繁荣过、黑暗过,却逐渐分崩离析的世界,在无数抗争着命运的众生的祈愿声中,迸发出耀眼的光——

满溢着希望的光芒奔涌而向荒开启的轮回之阵。


无数希望的光芒,穿越过法阵,也跨过了时空。

在千年前的审判场上化为了坚不可摧的结界,支撑起了这即将坍塌的时代。

晴明:一路走来陪伴我的友人们,你们抗争命运的光辉,你们的希望之力,终跨越了千年的时光,抵达了这个时代。

晴明:世人们啊,请说出你的愿望,你们的祈愿绝不会是徒劳,当你们心中的光明重现时,世界也终将被点亮。

晴明:万千世界所有不屈的心啊,请汇聚到这阵法中吧,这一瞬,将会是凡人足以颠覆天命的奇迹!

晴明:轮回之阵,开启罢——


从阵法中陆续浮现出无数的身影。

是那些曾与平安京结下缘分,各自在命运中前行着,抗争着的人们。


不见岳:昨夜醒来,却见云雾绕山久久不散,世人笑我太执着,我却相信是因为山路崎岖漫长,才造就了众生不断攀登的故事。

铃彦姬:火焰啊,照亮这冰雪覆盖的道路,为我所爱的人们点亮新的希望。

铃彦姬:我愿将此身,化为我脚下的火把,化为我,曾奋不顾身在此起舞的证明。

饭笥:惟美食与美酒不可辜负,无论多艰辛的旅程,都会因为一碗美食的出现而重生斗志,愿美食能相伴所有不忘初心的旅者,使他们眼前一亮!

食灵:料理也和生命一样,倾注其中的心意和食客的笑容才是最珍贵的,这就是我所选择的道路,不是为了继承谁的遗志,而是为了人们发自真心的笑容。

阿修罗:万千人的心愿,万千人的善恶,如何能比得上我心中的欲念,你的欲念何在,你可愿为之而战,哪怕与世界为敌?

帝释天:所谓生命,正是在云端不断飞往高处的飞鸟,我穷尽一生终于飞到了很高的地方,然而总有人会比我飞得更高……

帝释天:我愿人人都能比我飞得更高更远,去往那自由的故乡。

千姬:我的身躯定是为了我的心而存在,而我的命数也终将为我的愿望而编织。

千姬:母亲,这就是我的选择,不羁的洋流啊,臣服于我的愿望,我的命运,和我不屈的心!

紧那罗:若我的演奏无法化为呼唤长昼的号角,若我的歌律无法化为唤醒光明的向导。

紧那罗:我愿以此身亲自化为光明,成为击碎那走向毁灭命数的女神,你是否愿与我一同前往?

铃鹿御前:曾记得我为追求强大而获得了名为家人的东西,如今的我却明白了,害怕失去家人会使我脆弱,使我无力地落入那失去的苦楚之中。

铃鹿御前:然而,在那苦楚中重生出新的强大,才令我终于有资格,站在了家人们的面前,你们也是这样吧。

缘结神:缘分就像水就像风,就像细细的红丝线,虽然看起来柔弱,却不是能轻易斩断的。

缘结神:有我在,你们谁也别想断了缘分,就算断了,本神明神力滔天,还能给你再续前缘!

鬼童丸:鬼性难驯?不,只要能尽情杀戮,只要能为所欲为,这也不失为一种对命运的反叛。

云外镜:镜中的你离我这样近,却又这样远,这就是我们的命运,却也是我们的骄傲。

泷夜叉姬:生如远舟,向死而生,父亲的话语并非绝望的指引,而在绝境之中赐予了我希望。

泷夜叉姬:曾经我所敬爱的女王,我所曾经珍视的故土,我将亲手为你们的生命,画上终点。

大岳丸:家人在的地方就是家园,而我的家园,纵使已经化为废墟,纵使已千疮百孔,我也依然会在这里守候着,等待着家人的归来。

大岳丸:因为有我在的地方,也一定是你们的家园。

不知火:在那盛夏的傍晚,你可看见了海的对面升起的光芒?

不知火:如同蝴蝶在盘旋,如同火焰在燃烧,那就是我在起舞,我已经许久不曾起舞了,你可愿将我的舞看到最后,去往真正的自由?

白藏主:人类的心思真难懂,一会铁石心肠,一会又软下心来,小白不明白。

白藏主:但小白知道,陪伴在您身边的日子,是小白最快乐的日子。

鬼切:柔则易弯,刚则易折,刚柔并济,正是锻刀的铁则,锻心亦然。

鬼切:我心已千锤百炼,我身可斩天下一切妄念,终有一日,将成为天下至强之刀。

面灵气:世人皆带着面具,而面具又保护着真正的世人,我的一生或许从来就不该是执着于谁原谅的一生,因为另一个我,早已原谅了我。

山风:成为森林之王的责任就是用生命维护这林中生灵的平衡。

山风:我已选择了背负,其含义不仅是背负着那些因我而死的,更背负着那些因我而生的一切。

御馔津:世人就像不听话的孩子,需要指引,也需要训斥,需要呵护,却也需要苦难。

御馔津:我想将这一切都交付给世人,令他们成长。

玉藻前:天命难违,我却偏要为之,那天命从我手中夺走的东西,我都将堂堂正正地将他们夺回来。

玉藻前:你难道,就没有一心想要违逆天命的时候吗?

雪童子:雪虽冰冷,但却柔软,我也希望能如雪一般,虽不能温暖他人,但却能陪伴他们的左右,这样的我,能陪伴在你的身边吗?

彼岸花:生命本就没有止尽,有的就只不过是转化罢了,在这三途川边所绽放的从来都不是亡灵的哀叹,而是不灭的繁花。

辉夜姬:今夜的月光如微风般柔和,谁又能知道,在那里居住着怎样冰冷的故事,然而月光并不是该属于谁的故事,它属于所有抬起头来仰望向它,向他许下

愿望的人们。

花鸟卷:画卷中的美景,是世人的憧憬,也是世人望向心中桃源仙境的一方小窗。

花鸟卷:无论何时,无论发生了什么,画卷中的我们都在此守候着,等待着你,望向窗外嬉戏着,笑闹着的我们。

一目连:林间的风也如林间的鸟儿一般婉转,唱着不同的歌谣,仿佛诉说着无尽的故事。

一目连:我早已没有故事可向人诉说,然而偶尔却也会将话语寄于风中,或许山下那些曾经熟悉的村庄,也偶尔会聆听到我的声音。

妖刀姬:不要靠近我,不要触摸我,不要赞赏我,但是……也请不要离开我,因为身为武器的我,已经因你而获得了去爱的心。

青行灯:世人的传说终将化为无数的灯火,在无数漆黑的深夜,被人们或恐惧或欣羡地娓娓道来。

青行灯:而我是那记录故事的人,却并不在故事之中,但当你们的故事讲完时,都会燃起我手中的青灯,那就是我,在你们心中留下的证明。

两面佛:吾等既是风雷之神,既然如此,让这风雷之力也送君一程。

小鹿男:从来孤身一人的我,也会在这旅途上遇到愿意陪伴我的人,你是否听见了我的鼓声,又是否也愿意,陪我走完这一程路。

荒川之主:愚蠢之人自应为愚行付出代价,弱者也自然应交出自由听凭强者的差遣。

荒川之主:而那些强大而睿智之人,则生来就应担负着世间的万物,所以,快些长大吧。

阎魔:吾之双目洞察一切,万物莫能逃脱我的论断,你的心愿,且在你生时勃发,而你的罪责,且在你死后再决。

茨木童子:做人生来孤寂,做鬼亦如是,劲敌遍地而友人难寻,人之心欺瞒,鬼之心直率,弯弯绕绕之间平添烦恼。

茨木童子:我心坦荡,无论是交给人还是交给鬼,都是出类拔萃,你可要一睹?

酒吞童子:所谓鬼道正是抛弃烦恼独锻真心的修为,身可缚,心却不然,人之心温软曲折,鬼之心赤诚暴烈。

酒吞童子:然而无论是人是鬼,心都是最脆弱的地方,要切记,莫要轻易交付他人。

大天狗:我为义而生,所言所行皆归于大义,故当永不言败,以昭示世人邪不胜正。

大天狗:世间有大义不灭,我的羽翼所及之处,一切邪崇,将无从遁形。

黑晴明:阴阳本是一体,若强行抛弃其一,则徒有阴阳师之名,不配操术法,掌天地灵气,他如是,我亦如是。

八百比丘尼:曾几何时一心想要求死的我,也点燃了生命的火苗。

八百比丘尼:前路究竟是无可挽回的悲剧,还是皆大欢喜的喜剧,身为占卜师的我,竟然还有些期待呢。

源博雅:看到不平就想要出手,看到盛世就想要赞扬,看到强者就想切磋,看到弱者就想要相助,这便是人之常情,而我生来就是这样简单的人。

源博雅:你这家伙虽然不是弱者,但我却还是想出手相助,只要用得到我的地方,我源博雅义不容辞。

神乐:我是神乐,是父亲和母亲的孩子,是博雅哥哥的妹妹,是天照大人的巫女。

神乐:不是谁的祭品,也不是谁的容器,我伴随着无数的爱出生,而如今我却也想要告诉你同样的事——你被大家爱着,被神乐爱着。


晴明:命运啊,逆转吧,这就是世人愿望的力量!

晴明:你听见了吗,须佐之男,世人还不曾放弃,世上还有人在等着你的归来。

少年荒:群星啊,我命令你们,坠入我的星海,再顺应你们的命运重生,这是我赋予你们的新的天命!

群星的倒影浮现在了星海的海面,而无数祈愿与抗争纷纷从那无数的世界中飞出。

那些希望的火种如同听到了他的号召一般,纷纷集结于晴明手中的阵法中心,星星之火汇聚为燎原之势的烈火。

晴明:神明已听见了希望的召唤,终会醒来,也终将面对自己的命运,或许所谓命运,本就是世界留给世人的一道无可奈何的试炼。

晴明:然而我却依然无法放弃生的希望,势必要守护心中的道义与脚下的家园。

晴明:因此,请允许我在此请求———

晴明:众生啊,请永远希冀着,用我们的抗争,来铺陈前路。

晴明:世界啊,世人还没有屈服于命运,你还没走到崩坏的边缘。

晴明:时间啊,请不要停止,带我们去往更远的未来!


燎原的星星之火,在崩坏的世界中,构筑了一片光辉的前路。

须佐之男:是吗,原来是这样。

须佐之男:我竟忘了,我早已不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这个战场,有着如此多的人们还在战斗。

须佐之男:即使前路漫漫,即使所谓命运都不过是一场向着无悔的死而挣扎的酷刑。

须佐之男:只要世人还在前行的路上,我就会一直战斗下去,一直前行下去。

须佐之男:直到最终结局的那一瞬间,都无悔地而恣意地爱着,这个世界中所发生过的一切。



被蛇骨穿透的须佐之男再度开始挣扎,他忽明忽暗的双目中再次点亮了闪电般金色的火花。

他将手从刺穿他的蛇骨上拔出,折断了刺穿喉咙的骨刺,染血的手击碎了巨蛇的脊柱,拔出了插在胸前的天羽羽斩。


这一气呵成的动作,仿佛有人在指引着他。

他跌跌撞撞地走着,朝着八岐大蛇步步逼近,那身躯已然残破不堪,然而所蕴藏的气势和力量,却令人望而生畏。

八岐大蛇:为什么你非要做到这个地步?

须佐之男:因为。

昔日的处刑之神,再度举起了手中的天羽羽斩。

须佐之男:因为神……

说道这里,他突然顿了一下,仿佛想起了什么,那冷峻的脸庞有那么一瞬变得柔和,仿佛海风与初春的雷雨。

须佐之男:因为我,爱着这个世界。


天羽羽斩挥斩而下……

那波澜万丈的故事,在那光芒万丈的一瞬,迎接了寂静有如沉眠的安宁——



???:晴明大人……

晴明:嗯?

???:晴明大人——

晴明:是谁?

小白:晴明大人——!!

晴明:小白?


小白:没错,就是我,发誓终身陪伴晴明大人的小白。

小白:小白一直陪伴着晴明大人,从犬神先生来拜访时,一直到须佐之男大人来拜访。

小白:晴明大人在发什么呆啊,该不会是穿越时空的后遗症吧。

小白:啊,有客人来啦,一定是犬神先生吧。

晴明:穿越时空……?

犬神:是我输了,任凭处置,悉听尊便,我的友人雀啊,我竟无法为你报仇。

犬神:然而阴阳师,帮我找寻到友人雀,不过是你漫长道路上的第一步。

犬神:从今往后你将面对数不清的强敌,又是否能够不迷失在那坎坷的命运之中?

晴明:我的……命运?

玉藻前:晴明吗?我终于见到你了呢。

玉藻前:这就是人类啊,总是这样轻易地忘记灾难,迅速地振作起来。

玉藻前:而这一次的灾厄,他们又能记到几时?拯救世人的阴阳师啊,你觉得呢?

晴明:我……

须佐之男:每一个时代都有着自己的救赎,每一个世界也都有为它而战的,奋不顾身的英雄们。

须佐之男:带我去往你们所期望的未来吧,平安京的英雄们。

晴明:须佐之男……

晴明终于从梦中醒来,沧海桑田,千年已逝。

他还记得那染血的背影逐渐消失,惟独握住天羽羽斩的双手久久不曾松开。


神启荒:晴明,先前你以凡人之躯穿越了千年的时光,会因时空错乱而产生幻觉,也不奇怪。

小白:晴明大人终于醒了,自从从千年前回来这里,就一直在说梦话。

晴明:须佐之男大人……他在哪里?

众人静默不语。

???:我在这。

晴明:须佐之男大人?

须佐之男:方才看到你院子里的鱼长得好,就下去捉了一条。

晴明:您可还平安?

须佐之男:我现在没事,我在你们的帮助下,击败了回溯至过去的八岐大蛇。醒来时,我就已经被荒送回了这里。

神乐:回来以后,就一直盯着院子里的鲤鱼看……

八百比丘尼:今天终于是耐不住性子,下去捉了一条呢,荒大人想拦也没能拦住。

博雅:其实我也觉得那些鱼光看又不让吃,实在没什么用途。

晴明:须佐之男大人,我方才在梦中,竟目睹了您牺牲在审判场上的样子。

神启荒:那恐怕是你依靠阵法残存的力量,所看到的这个世界的过去。

晴明:但是在那场恶战之中,我们分明击败了八岐大蛇,而那个世界的时空也因世人们的希望之力而逆转,须佐之男大人再次醒来,阻止了所有平行世界的

坍塌。


须佐之男:那个遭到了八岐大蛇回溯改写的世界,毕竟不是我们现在所在的世界。

须佐之男:只是因为双重时空阵法的存在,使得审判场存在的时间点成为了能够影响无数平行世界分支的基石。

须佐之男:而如今基石已经重固,我们的世界也回复了原本的历史,因此我的死,也被复原了。

须佐之男:虽然只是推测……但在那个世界的我,恐怕也在我的灵魂被拖出那个世界以后死去了。

须佐之男:但若没有你们的力量,在刚才那一战中,或许我已经真正地死去了。

须佐之男:即使难以改变结局,我们所经历的一切仍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异数。

须佐之男:它让我看到了世人的决心,亲眼目睹了生命在面对命运时的挣扎所能创造出的奇迹,也给了我额外的时间,能够拿来再度对抗恶神,阻止他们为

祸人间。


须佐之男:至于八岐大蛇,我们所遇到的他狡猾地使用了过去自己的身体,而他的真身,恐怕隐藏在时空中的某处。

须佐之男:虽然我们击败了他,但在那之后他的灵魂是否也被封印在了那个世界,亦或是脱离了那个世界,暂时回到异界的虚无之海中休养生息,我也难以

断定。

须佐之男:但是以那个人的性子,我猜应该是后者吧。

小白:牺牲掉过去的自己来做替罪羊吗……真的就……不愧是邪神呢……

须佐之男:而且,他也并非完全没有更改过去,撼动了世界的基石。

小白:欸?

须佐之男:在被改写过的审判之中,天照大人依然化为了太阳,而六恶神也依然遭到封印。

须佐之男:可是六恶神的一时解放,以及差点和天照大人融合一事,已经化为了切实存在的历史。

须佐之男:这样一来,六恶神被封印前,已汲取了天照大人的一部分力量,在所有世界之中重新现世的他们,都会成为远胜于当年的强敌。

八百比丘尼:在你们进入阵法后,自六道之门中喷出的虚无突然变得更加猛烈,阴阳寮连夜加派了人马,才勉强镇守住了城门,竟是因为这样的渊源吗?

博雅:你留下的那个金色巨神分身帮了平安京的大忙,可惜这样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博雅:平安京的未来要世人亲手来创造,让神明为我们抗住灾祸算什么事啊。

晴明:说的不错,我们应当尽快做好进入六道之门的准备,只有找到六恶神并将他们一一击败,才能真正从命运的洪流手中守护我们的家园。

晴明:荒大人,您之后作何打算,可否也祝我们一臂之力?

神启荒:我和须佐之男会在虚无重燃的六道之门外镇压封印,否则,你们打算如何活着进入异界又安然无恙地走出六道之门。

神启荒:只不过一时存活了下来,就不谨慎了吗。

须佐之男:荒虽然长大了,刀子嘴却没变啊。

神启荒:……

神启荒:高天原现在无人坐镇,万事正是需要人来决策的时候,我如今是预言神之首,总要以世界的命运为重。

须佐之男:不过我既然暂时被荒带回到了这个时代,六道之门尚未关闭,六恶神也即将现世,我在这个时代的使命,就远远没有结束。

须佐之男:世界是属于你们的家园,但是我也定会助你们一臂之力,在你们离开时,我会以神格强化巨神分身的躯体,使它能够抵挡虚无的侵蚀。

须佐之男:晴明,天羽羽斩已经是你的了,你已有了处刑恶神的力量,若你们进入六道后遇到危机,也可以用天羽羽斩召唤我,我定将鼎力相助。

神乐:那么……之后呢?我们封印了六恶神之后,您要去哪里?

须佐之男:在讨伐完六恶神后,属于这个世界的八岐大蛇还欠我一场千年前的真正的决斗,我的旅程,终会无悔地终结在那里,最后……回到美好的故乡。

须佐之男:不过,那之前,还望你们能暂时收留我在这院中,我愿以厨艺和家事相报答。

八百比丘尼:我看家事就不必了……

神乐:其实我们也都是一直白住在晴明这里,这样一说,好愧疚……

博雅:话说你这家伙厨艺如何啊?

伊吹:当然是没话说!本喵亲自认证的小鱼干烹饪师,快去做小鱼干!

小白:你说得小白也想尝尝看了……

博雅:那就一言为定!


众人在问候了晴明后陆续离去,庭院也终归于平静,偌大的寝屋中,只剩下须佐之男,晴明和荒三人。

神启荒:你们两个该多加休息。

须佐之男:荒,日后的事,高天原的事情,你作何打算?

须佐之男:而如今的高天原失去了代理神王月读,需要天照大人来主持,我们必须想办法唤醒她。

神启荒:我已经遣神使去搜寻让天照大人复苏的线索。

神启荒:但在天照大人归来之前,高天原还是需要有人接任代理。

神启荒:你失踪过千年,我刚刚归位,一时恐难以服众,不过我还是会前往高天原接替预言神之位,主持大局。

神启荒:其他的星之子们,众神使和神军,也需要安抚。

须佐之男:除了高天原,六道之门要如何彻底关闭,也是一个问题。

晴明:确实,为讨伐六恶神,由我们进入六道之门,再将他们一一斩杀,只是这样,恐怕并不能阻止虚无的入侵。

神启荒:要真正关闭六道之门,最终还是要借助神王天照的力量。

神启荒:倒是你,一介凡人就算真的能够更改世界的命运,又如何能保证不忘本心。

神启荒:在这一切结束之时,你究竟会依然是我们所知晓的那位晴明,亦或是另一个寻求着从命运之中解脱的邪魔恶鬼。

晴明:您未免高看了我,我不过是一位京都出身,京都长大,又终将埋骨京都故土的平平无奇的阴阳师罢了,纵使能灵视三界,纵使能阴阳分离,也不过是一

个普通人。

神启荒:普通人?你吗?

须佐之男:所有的生命都是在去往灭亡的道路上做着无可避免的挣扎,但是每个人都有着不同的执着,从中诞生出不同的意义。

须佐之男:因此每一个生命才都不相同,每一个世人,都是独一无二的。

须佐之男:以此而论,世上断然没有什么普通,有的正是万千奇迹所编制的故事。

须佐之男:而晴明你的故事,也正是耀眼且又独一无二的。

晴明:我只是一个比起看那终结更愿意看世间千百故事的闲人罢了。

晴明:这就是我,也正是,万万千千平凡却也不平凡的世人。

须佐之男:如果你真的有万千个,我指不定会有些困扰了,也不是谁都能让父亲大人他佯作认输的……

须佐之男:唔,如今人间新奇的事物颇多,不如你为我介绍一二,在使用轮回之阵后,风暴勾玉可与黄泉之国相连,我可借此偶尔归去,向父亲他传达问候。

神启荒:晴明,愿你真能如你所说,记住你今天的话。从今往后,愿你无数次地忤逆那天地许给你的命运,却永远也一次都不会,背叛世界所赋予你的…




千年之守剧情鉴赏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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